从那天起，他不再叫我“活规矩”，而是叫我的名字，“姜月”。
他会别扭地把他喜欢的点心塞给我，会在我被太傅罚抄书时，偷偷帮我写一半。
我以为，那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状态。
直到刘如烟出现。
我从回忆中抽身，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纳良娣的诸项事宜。
我处理得滴水不漏，从采选礼服的布料，到拟定宴请的宾客名单，再到布置新人的宫室，每一项都堪称典范。
我的完美，赢得了朝臣们新一轮的赞誉。
“太子妃娘娘深明大义，贤良淑德，实乃国之大幸！”
然而，我的完美，并没有换来萧衍的亲近。
他看我的眼神，反而更加疏远，甚至带着一丝……憎恶。
仿佛我的滴水不漏，只是在时时刻刻提醒他，我们之间是多么的缺乏温情。
他开始更加频繁地召见刘如烟，几乎夜夜宿在她的宫中。
一日，我抱着整理好的卷宗去书房找他。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刘如烟娇俏的笑声。
“殿下，您看我这字写得如何？是不是比昨天有进步？”
“嗯，不错，”是萧衍含笑的声音，“但还是不如你跳舞好看。”
“殿下又取笑我！我哪能跟太子妃娘娘比啊，娘娘的字才叫好呢，听闻连太傅都夸赞不已。我这点微末伎俩，也就是逗殿下开心罢了。”
她的话听似谦卑，实则句句都在暗示：你会写字又如何？他爱的，是我这种能逗他开心的。
我站在门外，抱着那叠他昨夜留在长信宫、我熬了一宿才整理好的卷宗。
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萧衍大概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声音冷了下来：“谁在外面？”
我推门而入，将卷宗放在他的桌上：“殿下，您要的关于漕运改革的资料。”
他看了一眼卷宗，又看了一眼我，眉头紧锁。
“你又熬夜了？”
“这是臣妾分内之事。”
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是一种混合了烦躁、愧疚和疏离的情绪。
“姜月，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我不需要一个完美的、不会犯错的太子妃。”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我如坠冰窟的话。
“你这样，让我觉得……很累。”
说完，他拉起旁边刘如烟的手：“走，陪我出去走走。”
刘如烟经过我身边时，冲我露出了一个胜利的、无声的微笑。
我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第一次开始怀疑。
我这“全职”的身份，这十五年的恪尽职守，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3章
纳妃宴上，刘如烟穿着一身精致的妃色礼服，珠翠环绕，容光焕发。
她跪在我面前，向我敬茶。
“姐姐，以后还请姐姐多多指教。”她笑得温婉可人，眼底的得意却藏不住。
我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放在一边，淡淡道：“依宫规，良娣称太子妃为‘娘娘’。妹妹二字，我担不起。”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萧衍立刻站了出来，将她护在身后，不悦地看着我：“姜月，今日是如烟的好日子，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只是在教她规矩。”我平静地回视他，“还是说，殿下认为，规矩也可以因人而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