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萧衍的脸色瞬间铁青,他大概从未想过,“活着的规矩”会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话。

刘如烟在他怀里抖得更厉害了,怯生生地说:“殿下,娘娘她……她是不是讨厌我?我……我还是走吧……”

萧衍的怒火被她这句话彻底点燃。

他盯着我,眼神冷得能掉出冰渣子。

“好,很好。姜月,你不是想讲规矩吗?”

“孤这就去禀明父皇,孤要纳如烟为良娣!”

“你这个太子妃若是不想当,有的是人想当!”

他甩下这句话,拥着嘤嘤哭泣的刘如烟,转身离去。

殿门被风吹得“砰”一声关上,将我隔绝在内。

我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桌案上,我亲手为他整理的奏折堆积如山。

墙上,挂着太傅亲笔所书的“母仪天下”四个大字。

一切都和我十五年来的人生一样,精准,规整,毫无生气。

我低头,看见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原来,那把淬了冰的匕首,已经扎得这么深了。

第2章

萧衍说要纳刘如烟为良娣,不是一句气话。

第二天,皇后的懿旨就到了长信宫。

言辞温和,核心意思却很明确:太子已成年,身边人单薄,我身为太子妃,理应为他开枝散叶,主动操持纳新人之事,方显皇家气度。

我跪在地上,平静地接下懿旨:“臣妾遵旨。”

从我五岁被接入宫中,学习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开始,我就记得我的第一任女官说过的话。

“娘娘,您不是一个人,您是姜家未来的荣耀,是大梁未来的国母。您的一生,都将为‘职责’二字而活。情爱,是您最不需要的东西。”

我一直以为我记得很好。

我将自己活成了一本行走的《女则》,一本移动的《宫规大全》。

我的时间被精确到每一刻:卯时起,梳妆一个时辰;辰时向皇后请安,巳时旁听政务,午时用膳半个时辰,午时处理东宫内务,申时练习书法,酉时准备晚宴……

我的人生,是一场永不落幕的、关于“完美太子妃”的表演。

我以为,我的心早已在日复一日的规矩中,被打磨成了一块坚硬的顽石。

可萧衍对刘如烟的温柔,像一把锤子,轻易就在我的顽石上,敲出了裂缝。

回忆起我们初见的时候,他还是个顽劣的少年。

那年我十岁,他十二岁。

他不喜欢繁琐的宫廷礼仪,偷偷爬上树掏鸟窝,结果摔了下来,摔断了腿。

我奉命去看望他。

他躺在床上,看见我进来,一脸不耐烦:“你这个活规矩又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

我没说话,只是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汤。

“太医说,喝这个能让骨头长得快一些。”

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喝。”

我也不劝,就端着那碗汤,在他床边站着。

从下午站到黄昏,手臂酸得几乎失去知觉,汤也早已冷透。

他终于忍不住回头看我,见我还在,愣了一下。

“你……你是不是傻?不知道汤冷了吗?”

“臣妾的职责,是确保殿下喝下这碗汤。”我平静地回答。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最后没好气地一把夺过碗,仰头一饮而尽。

“难喝死了!”他抱怨着,耳朵却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