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哽咽,演技甚是精湛。
沈毅在一旁立刻附和,语气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焦躁和疲惫:
“清姿啊,你是嫡姐,一向懂事。眼下…眼下家里也需这桩婚事来稳一稳。这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重要的是你们姐妹和睦,沈家…安稳。”
看着他们,我心中冷笑。
我接过清单,细细看了一遍,不仅爽快应允,还主动增加了城南第三家铺子和一套翡翠玉镯。
沈清婉猛地抬头,眼中贪婪的光芒几乎掩饰不住,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姐姐!这、这太贵重了!妹妹如何承受得起!”
我亲手重新誊写嫁妆清单。
沈毅接过清单,看到远超预期的丰厚条目,脸上绽开的笑容里,欣慰少,解脱多。
他连连点头:“够了!足够了!清姿,你…你为沈家受了委屈,为父…心里有数。”
沈清婉迫不及待地确认清单,喜色难抑。我取出印泥,让他们签字画押。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纸,我贴身收起。
转眼,便到了沈清婉出阁的日子。
沈府门前锣鼓喧天,红绸招展,八十八抬嫁妆风光无限。
沈清婉端坐花轿中,望着绵延的箱笼,嘴角上扬。
陪嫁丫鬟凑趣道:“小姐,您看大小姐多疼您!往后在赵王府,看谁还敢小瞧了您!”
“她一个前程未卜的嫡女,守着死物又能如何?”沈清婉轻哼,志得意满,“唯有给了我,才能物尽其用,换我一个…再也不必看人脸色的前程。”她紧紧攥住嫁衣。
我静立窗边,遥望远去的花轿。
春桃嘀咕:“小姐,看二小姐那得意忘形的样子。”
“飞得越高,摔下来时才越痛。”我语气平静。
转身将一封写着暗号的信交给春桃,命她送往城西文渊书铺。这封信,是投石问路。
而在前院书房。
沈毅独自一人,望着原主夫人的画像,喃喃自语:“婉君(清姿母亲),莫怪我心狠…沈家这艘船,不能沉在我手里…清姿…我日后,再补偿她…”
他脸上的挣扎一闪而过,最终被一种“迫不得已”的神色取代。
此时的赵王府,赵王看着丰厚嫁妆,尤其是那对“官窑花瓶”,眼中闪过狂喜。
沈清婉娇羞垂头,心中盘算如何掌控这些宝贝,却不知祸根已种。
此刻,城西文渊书铺,萧绝看到暗号,瞳孔骤缩,立刻下令追查。
我独立窗前,雪花飘落。
这一次,落在掌心的冰冷,带着决绝的意味。
嫁妆已送,陷阱已布。
而我对抗的,是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腐朽的家族观念,以及人性在压力下的扭曲变形。
这场复仇,因此将更加彻底,也更加残酷。
3
春桃从城西回来时,袖中藏着一方素笺。她小心递到我手中,眼底带着未散的紧张。
我展开看,纸上无一字,只在角落用墨笔勾勒着半枝寒梅,枝干遒劲,透着寒意。
指尖抚过那梅枝,心头却是一热。
这寒梅,是旧太子府从不外传的暗记。
萧绝以此回应,是懂了,也是在试我深浅。
“备车,”我将素笺就着烛火点燃,看它化作灰烬,“去城西冷香茶馆。带上那页账册,和盐铁改良的图纸。”
冷香茶馆临着漕河,水汽混着茶香,是个鱼龙混杂、消息灵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