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前世的记忆——那时的她,听到这话心头一跳,只当是缘分天定,可后来才知,这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戏言。林黛玉垂下眼,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语气平淡:“表哥说笑了,我从未踏足金陵,怎会与表哥见过?想来是表哥认错人了。”

宝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急着辩解:“我当真见过!若不是见过,怎会觉得这般亲切?”林黛玉抬眼,目光清澈却带着几分疏离:“表哥天性善良,待谁都这般亲切,想来是把对旁人的好感,错记在我身上了。我初来乍到,能得表哥如此关照,已是感激不尽。”

一句话,既没有驳了宝玉的面子,又巧妙地拉开了距离。她清楚地看到,宝玉脸上的热切渐渐淡了些,眼中多了几分疑惑。而王夫人坐在一旁,眼底闪过一丝满意——想来,她是不愿宝玉与自己走得太近的。

贾母见气氛有些微妙,连忙打圆场:“罢了罢了,小孩子家的戏言,别较真了。紫鹃,快带林姑娘去歇歇,一路劳顿,也该好好歇歇。”林黛玉顺势起身,对着众人再次行礼,目光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贾母身上,声音柔婉:“多谢外祖母体恤,孙女去了,晚些再来看您。”

走出正房时,春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暖意,可林黛玉的心却依旧冰冷。她知道,这只是她踏入贾府的第一步,往后的日子,还有无数的暗流涌动。竹影虽美,却藏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贾母的疼惜虽暖,却未必能护她周全;宝玉的好感虽热,却不过是镜花水月。

雪雁跟在她身后,小声问:“姑娘,您怎么对宝二爷这般冷淡?”林黛玉脚步未停,声音轻得像一阵风:“雪雁,记住,在这贾府里,眼泪换不来怜悯,真心换不来真心。唯有清醒,唯有谋算,才能活下去。”

她抬头望向潇湘馆的方向,那里的竹子已抽出新叶,绿意盎然。可她知道,这看似清幽的地方,前世曾困住她的一生。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她要在这富贵牢笼里,为自己,为父亲,杀出一条生路。

3.暗筑根基,父女连心

潇湘馆的竹影在暮色里晃出细碎的凉,林黛玉坐在窗前,指尖捏着一枚刚从鬓边取下的银簪——簪头那朵梅花的花瓣边缘,被她用细针刻了几处极浅的纹路,不细看只当是做工的痕迹,唯有凑近了才辨得出,是“防”“贾”“谋”三个字的暗记。

“姑娘,这是您要的安神茶。”紫鹃端着茶盏进来,脚步放得极轻。自黛玉入府,紫鹃瞧着这位姑娘便与传闻中不同——不见半分怯弱,反倒时时透着股让人不敢怠慢的沉静。方才她去取茶时,见雪雁正对着一方素帕发呆,帕角绣着的寒梅旁,竟也藏着几处与簪子上相似的纹路,正想追问,却被黛玉叫住。

林黛玉接过茶盏,却没喝,只是指尖轻轻划着杯沿:“紫鹃,你跟着外祖母多年,府里的人和事,该比我清楚。”她抬眼时,目光落在紫鹃腕间那只半旧的银镯子上——那是贾母早年赏的,镯子内侧刻着一个“忠”字,“我母亲在世时,常说你心细可靠,如今我在这府里,身边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