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里的内容,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不仅有他上次瞥见的那个季度报表的完整电子版,证实了他的猜测——存在一笔约五千万的款项,在正式报表中被巧妙地挪移、隐藏,用途不明。更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一个文件夹,标题是“特殊费用处理”,记录着过去一年里,数笔以“咨询费”、“公关费”名义支出的款项,收款方是几家名不见经传的空壳公司,最终流向成谜。而审批人签名,赫然是“苏清月”!
金额加起来,接近两个亿。
江寻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太熟悉这种操作了!这是他早年为了规避监管、进行一些灰色地带操作时用过的手段,但规模远没有这么大,而且后来公司走上正轨,他早已摒弃。母亲苏清月,竟然在他“倒下”后,用这种更激进、更危险的方式在掏空公司!是为了填补她个人投资的窟窿?还是为了转移资产,应对可能出现的控制权之争?
愤怒之后,是极度的冷静。证据,这就是他需要的致命武器。但这个U盘是意外所得,他不能打草惊蛇。他需要更系统、更隐蔽地收集证据链。
他想到了仓库。那里堆积着公司运营最原始的凭证:废弃的打印稿、作废的合同草案、甚至是被疏忽丢弃的内部备忘录。那里是信息的坟墓,也是宝藏的埋藏地。
接下来的日子,江寻主动承担了清理仓库垃圾的活儿。这活儿又脏又累,没人愿意干,正好给了他绝佳的机会。他利用每天去仓库运送垃圾的时间,和赵伯的关系也更加熟络。他帮赵伯整理堆积如山的杂物,在对方感激的目光中,看似随意地翻检那些“废纸”。
“赵伯,这些旧报表还要吗?占地方。”
“哎呀,都是些没用的,寻总在的时候的旧账了,苏总说要全部电子化,这些迟早要碎掉。”
“碎掉多可惜,有些背面还能当草稿纸呢。”江寻状若无意地留下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文件。
在这种日复一日的“捡垃圾”中,他拼凑出了更多线索:一批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办公用品采购订单,一份被否决但执行了部分的员工健身房建设预算(最终承包商是苏清月表弟的公司),几份时间点可疑的、与境外公司的服务协议复印件……
这些证据单独看,或许都能被解释。但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清晰的方向:苏清月正在利用职权,进行系统性的利益输送和财务违规。而她推行的高压政策,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掩盖这些行为带来的成本上升和效率下降,将压力转嫁给底层员工。
江寻将这些纸质证据,小心翼翼地藏在宿舍床板下那个破旧的行李箱夹层里。那个U盘,则被他用防水袋包好,塞进了卫生间水箱的角落。他像一个潜伏的间谍,在绝对的弱势中,一点点地积蓄着反击的力量。
(3)
光有证据还不够。他需要“声音”,需要让这些证据产生力量。他需要同盟。
目标,他锁定了一个人:食堂负责打菜的李大姐。李大姐嗓门大,性子直,因为饭菜质量和分量问题,多次和行政部发生冲突,在基层员工中颇有威信。更重要的是,她丈夫是公司运输队的司机,能接触到物流和采购的一些外围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