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出营帐,吩咐侍卫好生照料。夕阳西下,洛江依旧猩红。残部们正在收拾行装,准备明日拔营撤退。
败军之将,不可久留险地。
“军师,有几位将军求见。”副将赵毅前来禀报。
我点点头,随他走向临时议事帐。几位核心将领已聚集在那里,个个面色凝重。
“军师,主公伤势如何?”老将王琰率先发问。他年过五旬,是军中宿将,洛江一战中救主有功。
“已无性命之忧,但需静养月余。”我回答。
将领们面面相觑,气氛沉重。
“军师,恕我直言,”王琰压低声音,“此次大败,主公难辞其咎。如今他重伤在身,难以理事。北地局势必将生变,我等该当如何?”
我立刻明白他们的担忧。乱世之中,兵权即是一切。主公重伤,军心浮动,难免有人生出异心。
我环视众人,正色道:“主公虽有小失,但仍是我们的主公。此刻更应团结一致,共渡难关。”
年轻气盛的张焕将军忍不住道:“军师,战前你一再苦谏,主公却一意孤行,导致如此大败。难道我们还要继续效忠于这样的主帅吗?”
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我。我知道,这个问题不仅关乎忠诚,更关乎每个人的身家性命。
我深吸一口气,道:“诸位可还记得十年前的云州之围?当时我们仅有三万兵马,被十万敌军围困三月,粮草殆尽,人心惶惶。是主公亲自上阵,身先士卒,最终以少胜多,扭转战局。”
几位老将点头,眼中闪过回忆之色。
“五年前,北地大旱,百姓易子而食。是主公开仓放粮,亲自监督赈灾,救活数十万百姓。”我继续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主公此次确有失误,但十年来的英明神武,难道就因为一次失败而被全盘否定吗?”
王琰长叹一声:“军师说得对。主公待我等不薄,此刻背弃,实非丈夫所为。”
我见人心稍定,趁热打铁:“当下最紧要的,是安全撤回北地,稳住局势。我已有初步计划,还请各位鼎力相助。”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我详细部署了撤退路线和防御策略。将领们见计划周密,逐渐恢复了信心。
会后,王琰特意留下,低声道:“军师,刚才多谢你稳定军心。不过回到北地后,恐怕还有更大风浪。”
我点头:“我明白。袁氏兄弟必会借机发难。”
袁初、袁绍兄弟是北地大族,一直对姬长明表面臣服,实则心怀鬼胎。他们手握两万精兵,驻扎在我们要塞祁城,是我们返回北地的必经之路。
“军师可有对策?”王琰问。
我望向帐外渐暗的天色:“见机行事吧。”
其实我心中已有计较,但有些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当夜,我书信两封,派心腹秘密送出。一封给驻守后方的程昱将军,命他暗中调兵接应;另一封给袁氏府上的眼线,命他密切监视袁氏动向。
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我巡视营地,看望伤兵,所到之处,尽是哀鸿遍野。这些士兵何辜,只因统帅一意孤行,就葬身异乡。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经过主营时,守卫说姬长明又醒了,要见我。
帐内只点一盏油灯,昏暗的光线下,姬长明脸色更加苍白。他让我坐在床边,沉默良久,才开口:“子晏,将领们是否军心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