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记忆共享’程序。”我突然说。
“什么?”陈默和小林都愣住了。“记忆共享”是“织网者”项目的一个废弃方案,原本是想让用户共享快乐的记忆,后来因为伦理问题被搁置了。
“我们不删除任何记忆,也不植入程序。”我快速地在键盘上操作,“我们把用户的深层创伤记忆提取出来,通过‘记忆共享’让他们看到,他们不是孤单的,有很多人跟他们有着相似的痛苦。然后,我们引导他们重构这些记忆,把痛苦转化为力量。”
“可是这样风险太大了,万一……”小林还想说什么。
“没有万一。”我看着屏幕上的苏棠,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们不能再逃避痛苦了,只有面对它,才能真正战胜它。”
我按下了“启动”按钮。屏幕上的红色光点开始逐渐变亮,从红色变成了橙色,再变成黄色。那些原本混乱的神经网络,慢慢变得有序起来。我通过神经接口,能“看到”无数个记忆片段——有人在分享失去亲人的痛苦,有人在分享童年被欺负的经历,有人在分享失败的婚姻……这些痛苦的记忆,在共享的过程中,逐渐被理解和接纳。
091号实验体的皮层活跃度恢复到了80%,他睁开眼睛,看着我,眼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只有平静:“谢谢你,医生。我现在想起了我妈妈,她当时一定很害怕,我应该早点理解她的。”
全球的“织网者”用户都在逐渐恢复正常,屏幕上的光点最终变成了均匀的蓝色,像一片平静的海洋。
三个月后,“织网者”项目改名为“记忆守护者”,不再以消除痛苦记忆为目标,而是帮助人们理解和接纳自己的记忆。我辞去了首席工程师的职位,带着苏棠和念念的照片,去了她们生前最想去的火星基地。
在火星上,我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星星,比地球上看到的亮很多,像撒在黑色丝绒上的钻石。我想起念念说的“爸爸,我要你带我们去看真正的星星”,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但这次,我没有感到痛苦,只有温暖。
我知道,苏棠和念念一直都在,她们在我的记忆里,在我的心里,在每一颗闪烁的星星里。而那些痛苦的记忆,就像星星周围的光晕,让快乐变得更加珍贵。
原来,最好的“织网者”,不是编辑记忆的人,而是守护记忆的人。我们不需要消除痛苦,只需要学会和痛苦共存,在痛苦中寻找力量,在记忆中寻找温暖。这,才是人类最伟大的突破。
4 火星之约
火星基地的风裹着红色沙尘,在透明穹顶外呼啸而过。我站在观测台,指尖抚过穹顶内侧凝结的薄霜——这里的昼夜温差超过150摄氏度,白天阳光能把金属烤得发烫,夜晚却能冻住呼出的白雾。苏棠生前总说,她想在火星上看一次日出,看红色的星球被金色阳光染透的样子。现在我来了,带着她的照片,也带着那些曾经被我刻意掩埋的记忆。
“陆先生,您的营养剂到了。”智能管家“小星”的声音从手环里传来,柔和的电子音带着一丝模拟的温度。它是火星基地的通用AI,能根据住户的生理数据调配饮食,也能在深夜里陪人说说话——这是我来之前特意申请的功能,有时候看着空旷的居住舱,总觉得需要点声音打破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