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
他也在看着我。
他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一闪而过的挑衅和得意。
我懂了。
他在演。
他还在演。
08
我的准岳父第一个冲了过来。
「楚生!你一个大学老师,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那是演戏!」
我的准岳母紧随其后。
「楚生啊,你得大度!如烟是公众人物,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艺术学院的李院长也来打圆场。
「肖老师,别那么小心眼嘛!年轻人为了艺术,有点激情,是好事!」
09
最后过来的,是我的父母。
我妈看着我,满眼的失望。
「儿子,你怎么能为了舞台上的一点小事,就跟烟烟闹别扭?你让亲家怎么看我们?」
我爸没说话。
他只是阴沉着脸,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丢人现眼的废物。
10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被全世界的水草死死缠住,无法呼吸。
所有人都告诉我,是我错了。
错在不大度。
错在不懂艺术。
错在,没有为我头顶那片青青草原,献上热烈的掌声。
11
「我发错人了,语音你没听吧?」
脑子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了某张网络段子图上的这句话。
我看着眼前这些义正言辞的、熟悉的面孔,忽然觉得,他们和那个发错消息的人,没什么两样。
一样的荒诞。
一样的,不把人当人。
12
我一言不发,转过身,在一片「这就对了嘛」、「年轻人要多沟通」的劝慰声中,走出了后台。
我没有回家。
我把车开到江边,摇下所有车窗。
冰冷的江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脸上。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舞台上那一幕。
那个吻。
貂聚长手指的抽动。
以及他最后谢幕时,投向我的、那个胜利者的微笑。
我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联系人。
是音乐系的江郁涵。
上周,她似乎无意中跟我提过一嘴,说她一个在话剧团实习的学生,抱怨柳如烟最近总拉着男主角,在排练室里搞什么「沉浸式体验」,一待就是一整晚。
当时,我只当是学生间的闲言碎语,一笑置之。
现在想来。
每一个看似荒诞的细节背后,都可能藏着一个,血淋淋的真相。
这不是即兴。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公开羞辱。
13
我在江边坐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我顶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回到家,迎接我的,不是关心,而是我妈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肖楚生!你昨晚死哪儿去了?!」
「你知不知道,你柳叔王阿姨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问我们是不是对他们女儿有意见!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爸坐在沙发上,黑着脸看报纸,头都没抬一下。
「我让你去给烟烟捧场,不是让你去砸场子的!」
我看着他们,感觉无比陌生。
「我被当众戴了绿帽子,你们关心的,是你们的脸面?」
14
我妈愣了一下,随即提高了八度。
「什么绿帽子!说得那么难听!那是艺术!是工作!」
「烟烟都跟我解释了,那是为了提携新人,为了追求最完美的舞台效果!你一个大学老师,思想怎么能这么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