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绝望的灰烬

巷口的霓虹灯管滋滋作响,把林凡的影子拉得像条被碾碎的蛇。他攥着空瘪的口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刚从黑市换来的基因稳定剂,连带着最后一点积蓄,都被那伙纹着神经接口图案的混混卷走了。后颈传来钝痛,是刚才被钢管砸中的地方,温热的液体正顺着衣领往下淌,混着廉价合成纤维的酸味,在鼻尖萦绕成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林先生,您女儿的账户余额已不足支付今晚的生命维持费用。”全息投影在眼前炸开,护士的声音公式化得像块冰,“医院方面最多再宽限三小时。”

林凡踉跄着撞开生锈的铁门,廉价旅馆的霉味扑面而来。房间里没有窗,唯一的光源来自墙角那台老旧的生命监测仪,绿光在小雨苍白的脸上跳动,像某种不祥的脉搏。女孩蜷缩在硬板床上,细瘦的胳膊上布满针眼,此刻正咬着下唇,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把额发濡湿成一绺一绺。

“爸爸……”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小手无意识地抓着床单,“骨头缝里……好像有虫子在爬。”

林凡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钳子攥住。他从床头柜摸出一支无色透明的注射剂——里面只有生理盐水,是他能找到的、唯一能让女儿稍微安心的“安慰剂”。针尖刺入皮肤时,小雨瑟缩了一下,却懂事地没再出声,只是睁着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望着他,里面映着他自己胡子拉碴、狼狈不堪的脸。

“很快就不疼了,小雨乖。”他的声音在发抖,指尖触到女儿滚烫的额头,那温度像烙铁一样烫进心里。他曾是神经工程界最年轻的新星,在《自然》杂志发表论文时,台下掌声雷动;他曾在最顶级的实验室里,用纳米探针点亮过单个神经元的火花。可现在,他连女儿最基本的止痛药都买不起。

三年前,他在学术会议上揭露了天穹集团早期意识提取技术的伦理漏洞,第二天就被实验室除名,论文被撤稿,银行账户冻结。他像垃圾一样被扫地出门,只因为挡了资本的路。而小雨的罕见基因崩溃症,恰在那时爆发——医生说,这病与长期接触某种实验性神经毒素有关,他甚至不敢深想,这是否也是“代价”的一部分。

小雨的呼吸渐渐平稳,大概是累极了,她闭着眼,无意识地哼起一段跑调的旋律。那是林凡以前哄她睡觉时编的摇篮曲,没什么章法,高音处总像被卡住的齿轮,却成了父女俩最隐秘的暗号。林凡俯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眶发热。

就在这时,门缝里塞进一个银灰色的信封。没有邮票,没有地址,只有右下角一个烫金的“天穹”标志。

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全息芯片和一张光感银行卡。芯片插入终端后,高文渊那张在财经杂志上见过无数次的脸浮现出来——白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深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先生,久仰。”高文渊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知道您目前的困境。这里有一份‘数据修复’的短期工作,预付款已转入您的账户——足够支付令爱三个月的全部治疗费用。地点在天穹总部,明天上午九点,我们期待您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