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女士，”陈国栋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自带威严，“你刚才在外面提到的时间点非常准确。现在，请你明确回答，你是否承认与你丈夫秦风的死亡有关？”
林晚没有立即回答。她低下头，看着自己交握在桌面的双手。这双手指节分明，白皙修长，保养得宜，但仔细看，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旧疤。她沉默着，像是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与某个遥远的记忆对峙。良久，她抬起头，迎上陈国栋审视的目光。
“陈警官，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先讲一个故事。一个很长，或许听起来有些离奇的故事。”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仿佛能牵引着听者的思绪陷入她所编织的时空隧道，“如果你们愿意耐心听完，我会如实陈述一切。”
陈国栋与年轻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颔首：“可以，你讲。”
林晚轻轻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那个故事的起点。
“大概在二十年前，在一个很远、很偏僻的小地方，有个小女孩。我们就叫她……小安吧。”林晚没有直接用自己的名字，而是用了一个代称，这让她像是在讲述一个与他人的故事，从而获得某种心理上的安全距离。
“小安的生活，就像一本被撕掉封皮的旧书，内容晦暗而残酷。她的父亲……是个被酒精和失意吞噬的男人，母亲则早早不知所踪。她最大的‘价值’，似乎就是成为父亲酒后宣泄愤怒的沙袋。”林晚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叙述天气预报，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她的童年，是淤青和伤痕交替的季节。但即使是在最深的黑暗里，偶尔也会透进一丝微光。对于小安来说，那缕光来自邻居家的一位阿姨。我们都叫她……云姨。” 林晚提到这个名字时，语调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云姨和小安的母亲有些渊源，具体是什么，小安年纪小，也说不清。她只是知道，云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对她笑，会偷偷塞给她一块糖，会在她挨打后，悄悄用湿毛巾帮她擦拭伤口的人。云姨识得很多字，家里还有一些旧书。她会趁没人的时候，教小安认字，给她讲书里的故事。那些故事，关于王子公主，关于侠客精灵，是小安灰色童年里唯一的彩色泡泡。”
年轻的记录员笔尖沙沙作响，陈国栋则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不漏过林晚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然而，彩色的泡泡总是易碎的。”林晚的语调陡然下沉，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固，“在小安十二岁那年的一个深夜，她被隔壁激烈的争吵和打斗声惊醒。她害怕极了，偷偷爬下床，从窗户缝隙望出去……她看到了此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林晚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仿佛再次被拉回到那个恐怖的夜晚。
“她看见云姨的丈夫，那个暴躁的男人，正用棍子疯狂地殴打云姨。咒骂声、哀求声、肉体被击打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后来，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男人似乎慌了，探了探云姨的鼻息……然后，他像想起什么，冲出门，叫来了小安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