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3？购房时开发商明明说，这栋楼只挖到B2，下面就是地基了！哪来的B3？
「调监控！去看监控！」我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监控室里，空气污浊。屏幕冷光映着每个人惊疑不定的脸。回放画面：周屿走进电梯，弯腰。在门即将完全关闭的那一刹那，也就是第十八秒，画面似乎极轻微地卡顿了一下。就在那一瞬，我好像看到……看到周屿的脸上，闪过一种绝不属于极度恐惧的表情。那不是我所熟悉的、他每次靠近电梯时的窒息感。门彻底合拢。数字开始跳动：18…17…16…然后猛地一跳，直接变成了B3。
「放慢！门口那里！再放一遍！」我声音发颤。
保安拖动进度条。画面一帧一帧播放。门缝越来越窄。就在最后那一两帧，几乎难以察觉的瞬间。我死死盯住周屿的侧脸。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他脸上……是不是……好像……有一丝……笑？
2
警察来了又走，记录，拍照，摇头。他们说会查，但眼神告诉我，他们觉得周屿是临时逃婚了。去他妈的逃婚。谁逃婚会选钻进一部不通往任何地方的电梯？
物业经理赔着笑脸，一口咬定是系统故障，B3根本不存在。「苏小姐，图纸上真的没有这一层。可能是显示错误，人肯定是在其他楼层离开了，我们正在全力排查……」
我盯着他油光光的额头，想把手里的咖啡泼上去。排查？排查个屁。监控清清楚楚拍到他进去，没出来，电梯停在了不存在的楼层。这栋光鲜亮丽的新楼，像吞掉一颗糖豆一样吞掉了我的新郎。
等不及了。我必须自己去看看。
趁午休时间，楼道没人。我溜进消防通道，找到那扇标着「设备层，闲人免进」的生锈铁门。锁是老的，我用从网上看来的办法，掰开发卡塞进去，胡乱捅了几下。咔哒。开了。一股混杂着霉味和机油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门后是向下的狭窄水泥台阶，布满灰尘。灯坏了，只有手机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空气又湿又冷，钻进婚纱单薄的布料里。我一步步往下走，心脏跳得厉害。这里真的有个B3。
台阶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未完工的地下空间。水泥柱子像森林，地上散落着建筑垃圾。空旷，死寂。水滴声格外清晰。
「周屿！」我喊了一声。声音撞在墙壁上，形成空洞的回音。
没人回答。
我打着手电，一步步往深处走。光线扫过斑驳的墙壁，破碎的砖块。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我的脚踝。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来这里？
然后，我看到了。
就在一根承重柱的后面，角落的杂物堆上。那只红色的婚鞋，像一滴血，刺眼地摆在那里。只有一只。和我留在电梯里的是同一双。我冲过去，抓起鞋子。冰冷的皮质。它怎么会在这里？
手电光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扫。鞋子下面，压着个东西。一张硬卡纸。
我捡起来，吹掉上面的灰。是一张旧工作证。塑封膜已经发黄模糊。照片上是个年轻男人，穿着格子衬衫，笑得有点腼腆。那眉眼，那鼻梁……和周屿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更青涩些。我手指发抖，擦掉名字栏的污渍。
周峰。部门：研发部。有效期至：2018年12月3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