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沈砚秋的声音绷得发紧,指节攥得发白。
青禾缓缓抬起头,珠光落在她眼底,映出两个小小的光点。她抬手抚上鬓角,指尖穿过空气——那里本该插着银簪的地方,此刻竟空着。“沈公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声音骤然变了,不再是先前的清浅,而是带着几分他刻在骨血里的温柔,像阿鸾当年在他耳边说“等你回来”时的语调。沈砚秋瞳孔骤缩,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腰撞在岩石上,疼得他吸气:“阿鸾?你……你不是已经……”
三年前,他奉命去北疆守关,临行前在断魂崖边与阿鸾约定,待他凯旋,就用十里红妆娶她。可半年后,他收到的却是一封短信:“师父仙逝,心已如死灰,今削发为尼,从此江湖路远,不必再见。”他派了十几个人去寻,都没找到她的踪迹。直到三个月前,一个从落霞峰下来的药农说,苏姑娘在采龙涎草时,不慎坠崖,尸骨被潭水冲走了。
“我没摔死。”阿鸾的身影在珠光里忽明忽暗,像风中的烛火,“那日我采到龙涎草,刚要爬上去,就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珠光里似乎飘起了细雪,“我抓住了藤蔓,可那人用石头砸我的手,藤蔓断的时候,我看到他腰间挂着个虎头玉佩。”
虎头玉佩——沈砚秋的心猛地沉下去。大靖律法,唯有皇室宗亲能佩虎头玉佩,而且必须是玉质的,上面要刻着专属的纹章。他正要追问,阿鸾的身影忽然变得透明,珠光也暗了下去:“天快亮了,锁魂雾要来了,我得走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要被风吹散,“沈公子,别信青禾,她的身体里……”
话没说完,她的身影就化作一缕青烟,被风吹向寒潭。那支玉簪“嗒”地落在地上,沈砚秋弯腰拾起,指腹摸到簪身背面——那里刻着两个极小的字,是他当年偷偷刻的:砚秋。
回到青石镇时,天已蒙蒙亮。沈砚秋把龙涎草交给客栈伙计,再三叮嘱要亲自送到青禾住的破庙,自己则揣着玉簪,去了镇西头的老郎中家。
老郎中的药铺刚开门,药柜上还摆着没收拾的药碾子。他接过玉簪,戴上老花镜,手指捏着玉簪转了三圈,眉头越皱越紧:“沈公子,这玉簪不对劲。”他用指甲刮了刮簪身,指甲缝里沾了点黑灰,“这是暖玉,本该像人的体温,可这支簪子却凉得刺骨,而且这上面……涂了尸油。”
“尸油?”沈砚秋的指尖猛地一颤,玉簪险些掉在桌上。
“是用来镇魂魄的。”老郎中叹了口气,把玉簪放在铺着油纸的托盘里,“这是失传的‘锁魂术’,把活人的魂魄锁在器物里,让魂魄受施术者操控。只是这法子阴毒得很,施术者每用一次,阳寿就会折损三年。”
沈砚秋攥紧玉簪,指腹的温度竟捂不热那刺骨的凉。这么说,阿鸾的魂魄不是自然被困,而是有人在背后操控?那青禾……她腰间的荷包,她鬓间的银簪,还有她说的“家母病重”,难道都是假的?
“公子,您要找的青禾姑娘来了。”伙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