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砚秋迅速把玉簪塞进袖中,抬头时,青禾正提着食盒走进来。她的脸色比昨夜更白,眼底泛着青黑,像是一夜没睡。“沈公子,家母喝了龙涎草煮的药,咳嗽轻多了。”她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时,一股甜香飘了出来——是桂花糕,糕点上还沾着细碎的桂花,“这是我用仅剩的糖做的,多谢公子帮我寻药。”

沈砚秋看着她递过来的筷子,忽然问道:“青禾姑娘,你见过皇室宗亲吗?”

青禾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筷子尖的桂花糕掉在食盒里,发出“嗒”的一声。她很快低下头,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我只是个山野女子,连镇上的保长都没见过几次,哪能见到皇室宗亲。公子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沈砚秋端起桌上的茶,指尖碰到茶杯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只是昨夜在崖底,听樵夫说,见过有人佩虎头玉佩。”

青禾的肩膀忽然僵了一下,她抬手拢了拢鬓角,动作有些慌乱:“许是哪位贵人来山上打猎吧,青石镇常有商人路过,说不定是他们带的玩意儿。”她放下食盒,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家母还等着我回去煎药,我先告辞了。公子若是有急事,可去镇东头的破庙找我。”

待青禾走后,沈砚秋立刻叫住伙计:“你去破庙看看,青禾的母亲到底是什么病,再问问街坊,昨夜有没有人去过破庙。”他顿了顿,补充道,“别让青禾发现。”

伙计应声跑了出去,沈砚秋坐在桌边,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的玉簪。阿鸾说别信青禾,可青禾若是坏人,为何要帮他找龙涎草?还有那支银簪,为何会插在阿鸾的坟前?

正思忖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伙计撞开房门跑进来,脸上满是惊恐:“公子!不好了!青禾姑娘的母亲……死了!”

沈砚秋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滑,撞在墙上发出巨响。他跟着伙计往破庙跑,路上的石子硌得他脚底生疼,可他却感觉不到——他满脑子都是阿鸾的话,青禾的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

破庙外围满了街坊,大家都踮着脚往里看,议论声嗡嗡的。青禾跪在稻草堆上,怀里抱着个老妇人,哭得撕心裂肺。老妇人的脸色青紫,嘴角还挂着黑色的血沫,双手蜷缩着,指甲缝里沾着点黑灰。

“何时发现的?”沈砚秋挤进去,声音发紧。

“方才我送药过来,就看见老夫人躺在稻草堆上,已经没气了。”青禾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大夫来看过,说是中了毒,可我家连盐都买不起,哪来的毒啊!”

沈砚秋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老妇人的指甲——黑灰是干燥的,像是从什么东西上蹭下来的。他忽然想起阿鸾的药圃:那里种着醉鱼花,晒干后磨成粉,是无色无味的毒,误食后半个时辰就会毒发,死状就是脸色青紫,指甲缝里留黑灰。

“青禾姑娘,你母亲昨夜吃了什么?”

“就喝了龙涎草煮的药,还有半碗稀粥。”青禾的声音带着哭腔,肩膀一抽一抽的,“公子,是不是龙涎草有毒?可我昨天也尝了一点,怎么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