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顿，迎着他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至于补偿……便当是我提前为你备下的奠仪。”
死寂。
然后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萧煜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猛地一把推开柳如烟，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暴怒，几乎要将我吞噬。“凤清歌！你找死！”
他扬手，似乎就要一个耳光扇下来。
但我先他一步，后退了半步，冷冷地看着他：“怎么，世子爷还想当众打女人？镇北侯府是没了，可我凤清歌，还没学会跪着生！”
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转身，踩着地上柔软的波斯地毯，在一片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出了凤栖楼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
外面的夜风很凉，吹在脸上，带走了一丝强撑出来的热气。我仰起头，看着京都灰蒙蒙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我死死逼了回去。
不能哭。凤清歌，从今天起，你没有哭的资格了。
2
我住的地方，是离凤栖楼不远的一处简陋小院，用身上仅存的一点首饰租下的。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大力就从身后传来！
“嘭！”
木门被狠狠踹开，碎木屑溅了我一身。
萧煜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和戾气闯了进来，眼神猩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他反手关上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一步步逼近。
“想退婚？想一走了之？”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抽出腰间那柄镶着宝石的匕首，冰凉的刀尖抬起，精准地抵在我纤细的脖颈上，微微用力，皮肤下传来清晰的刺痛感。“凤清歌，我告诉你，游戏才刚刚开始！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脱离我的掌控！”
他的呼吸灼热，带着酒气喷在我脸上。我能感受到他身体里压抑的、几乎要爆发的怒火。那把匕首很锋利，只要他再用力一分，就能割开我的喉咙。
死亡的气息如此之近。
但我心里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甚至，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解脱感。
我抬眼，直视着他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俊脸，声音轻得像叹息：“萧煜，凤家已经没了，婚书我也撕了。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两清？”萧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地冷笑起来，刀尖又往前送了一分，血珠瞬间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刀锋和我的衣领，“你说了不算！凤清歌，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那晚，他最终没有杀我。或许是觉得就这样杀了太便宜我，或许是还有别的盘算。他在我那破败的小院里发了疯似的砸了一通，留下几句狠话，然后带着一身狼藉和怒火走了。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脖颈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我知道，这里不能再待了。萧煜绝不会放过我。
我必须离开，必须找到一个能庇护我，或者说，能让我获得力量去反抗的地方。
我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一个名字，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摄政王，萧绝。
皇帝的九弟，萧煜的皇叔。一个权倾朝野、深不可测的男人。他称病不朝，却掌控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天机阁，是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他与靖王府，似乎并不和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