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挺可怜的，这老太太怎么现在才来找儿子啊？”
“这男的看着像个文化人，没想到是孤儿啊……”
这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顾深的心上。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往前站了一步，把顾深挡在身后，脸上挤出一个礼貌却疏离的笑容，对那个女人说：“阿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先生叫顾深，他不是您说的‘小深’。”
“没认错！我怎么会认错！”女人急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她赶紧从布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黑白照片，照片的边缘都磨破了，上面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小脸皱巴巴的，闭着眼睛，在婴儿的脖颈处，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格外显眼。
女人把照片递到顾深面前，手还在不停地发抖：“小深，你看！这是你小时候！你脖子上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红痣，你忘了吗？当年你爸走得早，我一个女人带着你，实在是养不起你，没办法才把你送到孤儿院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顾深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确实有一颗红痣，是他从小到大的标记，除了我和孤儿院的阿姨，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女人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变成了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我悄悄拉了拉顾深的手，想让他冷静一点，却发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还在不停地颤抖。我知道，“母亲”这个词，是他心里最深的执念，是他从小到大的遗憾，现在这个女人突然出现，说自己是他的母亲，他肯定没办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阿姨，这里人太多了，说话不方便，”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顾深现在身体不太舒服，我们先送他回家，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女人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群，又看了看顾深苍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回家说，回家说……”
顾深还是没说话，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那张照片，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我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青菜，放进袋子里，然后扶着顾深的胳膊，轻声说：“顾深，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顾深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还是一动不动。我心里又疼又急，只能用力扶着他，慢慢往菜市场外走。女人紧紧跟在我们身后，手里还攥着那张照片，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小深，妈对不起你，妈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
周围的人还在议论着，可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想赶紧带顾深离开这个让他难堪又痛苦的地方。
好不容易走到菜市场门口，顾深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转过头，看着那个女人，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你真的是我妈？”
女人听到他的话，眼泪又流了下来，用力点头：“是我，小深，我是妈啊！”
顾深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我赶紧用力扶住他。我知道，他心里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把顾深扶上车，我又转身对那个女人说：“阿姨，您也上车吧，我们先送您回去，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点头，小心翼翼地坐上了后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