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抖着手，打开了卷宗。里面的内容，让我如坠冰窟。
那是一桩延续了十几年的阴谋。当年，林微曦的父亲，也是燕国的一位重臣，因主张与大周议和，被燕国主战派构陷，全家被灭。而与燕国主战派里应外合，伪造证据，挑起两国争端的，正是大周的丞相，秦渊。
秦渊，才是那个一直在通敌的人。
而我父亲，镇北侯萧慎，是议和政策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是秦渊权倾朝野最大的障碍。所以，秦渊故技重施，用同样的手段，伪造了父亲通敌的证据，意图一举铲除镇北侯府。
“我潜伏到京城，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查清我父亲当年被冤杀的真相。”林微曦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嫁给你，只是因为你是京城里最不学无术、最没有威胁的纨-绔，是最好的掩护。但在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人。”
我看着她，眼神复杂。原来，她也是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
“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我哑声问道。
“我要秦渊血债血偿。”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而你，萧珏，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这份仇，你报，还是不报？”
7
我没有选择。
家破人亡，血海深仇，我若不报，枉为人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看着她，这是我最后的挣扎。
“你不需要相信我。”林微曦转身走回主位，“你只需要想清楚，除了与我合作，你还有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她的话，冷静而精准，彻底击溃了我所有的防线。
是啊，我还有什么路可走？一个天下通缉的要犯，一个无权无势的丧家之犬。没有她，我连见到秦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好。”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仿佛拍掉了最后一丝属于纨绔侯爷的脆弱，“我跟你合作。”
“不是跟我合作。”她纠正道，“是我们，互相合作。”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需要我的情报网和‘三千鸦杀’的武力支持。而我，需要你。需要你对京城盘根错节的权贵关系的了解，需要你以镇北侯世子的名义，去联络那些还忠于你父亲的旧部。萧珏，这场仗，我们谁都不能缺。”
我看着她，第一次，真正地，以一个平等的眼光，去审视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了一年的女人。
我发现，我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她冷静、果决，有着远超她年龄的谋略和心智。她所展现出的一切，都与那个柔弱的“林微曦”截然相反。我不禁好奇，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是那个在桃花树下会脸红的少女，还是眼前这个运筹帷幄的谍报首领？
或许，都是。也或许，都不是。
“我的母亲和家人呢？她们在哪？”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她们很安全。”林微曦回答，“我已经安排人，将她们护送出关，送往燕国。在那里，她们会得到最好的照顾，直到我们了结这里的一切。”
我心中一松，这是连日来，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但随即，我又警惕起来。她将我的家人送往燕国，这何尝不是一种控制我的人质手段？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她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萧珏，我若想控制你，不必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你我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船翻了，谁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