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忍不住了，冲到她面前，双手撑着桌子，死死地盯着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是谁？”
她终于抬起了眼帘，那双冰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她淡淡地说，“我叫林微曦，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几乎是在咆哮，“三千鸦杀！燕国最精锐的暗探铁骑，只听命于一人！他们的统帅，代号‘玄凤’！你……你就是玄凤？”
“玄凤”这个名字，我曾在父亲的书房里，不止一次地听过。那是我大周北境最大的敌人，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燕国谍报网的最高首领。
林微曦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看来，你这个纨绔侯爷，也不算太孤陋寡闻。”她放下了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敲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没错，我就是玄凤。”
6
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冰冷的山壁上，才勉强站稳。
玄凤。
我那娇滴滴的、连绣花针都拿不稳的妻子，竟然是让父亲都头痛不已的燕国谍首。
过去一年的点点滴滴，此刻像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那些看似天真无邪的问话，那些不经意间对我父亲书房的“好奇”，那些在我醉酒后“无意”听去的只言片语……所有我曾以为的夫妻情趣，此刻都变成了精心设计的算计和伪装。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天大的傻瓜，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自知的蠢货。
愤怒、屈辱、背叛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脏。我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为什么？”我的声音嘶哑，“你嫁给我，就是为了今天？为了颠覆我镇北侯府？”
“颠覆镇北侯府，不是我的目的。”林微曦的声音依旧平静，平静得近乎残忍，“恰恰相反，我是来救镇北侯府的。”
“救？”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率领敌国的军队，劫了法场，毁了我全家最后的名节，你管这叫救？”
“那你觉得，什么叫救？”她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是看着你父亲被腰斩，你被砍头，你的母亲和姐妹被流放，最终惨死在路上吗？萧珏，收起你那可怜的、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骄傲吧。你现在，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捅进了我最痛的地方。
我颓然地靠着山壁滑坐下去，将脸埋在掌心。是啊，我还剩下什么？一个家破人亡的通敌之子，一个连自己妻子都看不透的废物。
山洞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剩下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微曦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萧珏，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秦渊伪造的那封信，能如此轻易地定你父亲的罪？为什么陛下，会对一个为他守了一辈子国门的侯爷，没有丝毫的信任？”
我猛地抬起头。
她将一份卷宗，扔在了我的面前。“看看吧。这是我们‘鸦杀’花了五年时间，才查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