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从此以后，你我之间，两不相欠。
4
城郊那间废弃的汽车修理厂，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刺鼻的机油味扑面而来。
大厅中央，程宴被狼狈地绑在椅子上。他周围，站着十几个手持钢管的壮汉。为首的男人，是我们的老对手，“宏发集团”的赵四海。几年前，我们为了一个项目，把他整得差点破产。
赵四海用他那只粗糙的手，像拍打牲口一样，一下一下拍着程宴的脸。
「哟，程总。听说你马上要风光上市了。怎么，上市了，就把欠我们兄弟的账忘了？」
「程宴啊程宴，你他妈也有今天。」
这时，程宴似乎被拍醒了。他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他像是疯了一样，不顾嘴里塞着的布，拼命地冲我摇头嘶吼。
「呜！呜呜呜！（舒晚，你疯了！快走！）」
赵四海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程宴脸上，打断了他徒劳的挣扎，然后笑嘻嘻地转向我。
「哟，这不是舒总吗？都说舒总是程总身边最忠心的一条狗，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眼神里闪烁着猫捉老鼠的戏谑。
「鄙人呢，最欣赏舒总这样的女中豪杰。这样吧，咱们玩个游戏。你，从那里，走到程总面前。你要是能走过来，我赵四海二话不说，放人。」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边的十几个壮汉，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钢管和扳手，对准了我。
他们目光不善，像一群饥饿的鬣狗。
赵四海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
「怎么样，舒总？我的提议，够意思吧？」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椅子上挣扎不止的程宴，然后，我蹲下身，放下了包。
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我知道，这是个陷阱，是个羞辱我的局。
可程宴脸上的伤很重，嘴角还在渗血。我不能等了。
我迈出了第一步。
一个壮汉狞笑着，轮圆了胳臂，手里的钢管带着风声，狠狠砸在了我的肩膀上。
剧痛传来，我感觉自己的肩胛骨可能裂了。
我抬起头，看向面前这群人。我强忍着痛，又往前迈出一步。
“砰！”
又一记闷响。这一次是我的左腿膝盖，我瞬间失去平衡，猛地跪倒在地。
我咬着牙，撑着地，重新站起来，拖着一条瞬间麻木的腿，继续往前。
「呜呜呜！」程宴的眼珠子都红了，发出困兽般的悲鸣。
「砰！」
「砰！」
「砰！」
我的手臂，小腿，后背……他们很有分寸，打的都不是致命的地方。他们是在玩弄我，是在享受摧毁猎物时，那种变态的快感。他们想看看，我这只“忠犬”，能为主人坚持到哪一步。
我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意识开始模糊，踉踉跄跄地，几乎是凭借本能，终于走到了程宴面前。
我身后，是一条我自己鲜血和污泥拖出来的，长长的路。
我抬起头，想对赵四海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刚一张嘴，一口血就控制不住地从我喉咙里涌了出来。让我一个字也说不出。
程宴的声音因为痛苦和愤怒，颤抖得不成样子。
「晚……晚晚……」
就在这时，工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程宴的助理，带着警察和我们公司的保安，终于赶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