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沅走过去捡起纸包，粗糙的黄纸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边缘还沾着几粒米。“这是……”她指尖捏着纸角，声音发哑。
“佩芸她妈给的，”张桂芬抢过纸包塞进箱底，咔嗒一声扣上铜锁，“说是今年银杏节人多，图个吉利。你别多想，就几张废纸。”
废纸？苏清沅盯着锁眼里的铜锈，前世整理遗物时，这箱子里塞满了同款黄符，最底下压着张启明的直播宣传单。她喉头发紧，弯腰从背包里摸出月相古镜，镜面被体温焐得温热。
“外婆，您看这个。”她把古镜递过去，镜背的星图在夕阳下泛着青绿色的光，“还记得吗？您说这是外公年轻时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能照出月亮的好坏。”
张桂芬的手指在镜边摩挲，红绳磨得她掌心发痒。“怎么不记得，”她眼神软下来，往灶房走，“那时候你才这么高，总举着它对着月亮照，说要当看星星的先生。”
苏清沅跟过去，看着老人往砂锅里倒银杏果。“您最近关节疼吗？”她突然问，“上次社区医生说您的药该换了，我约了下周三复查。”
砂锅盖“当啷”一声撞在锅沿上。张桂芬转过身，围裙上沾着褐色的药汁：“下周三？我看黄历了，那天忌求医。”
“黄历是古人编的，哪有科学准？”苏清沅的心沉下去，果然和前世一样，“您忘了上次体检，医生说您的血压必须定期监测……”
“我身体我清楚！”张桂芬提高声音，往灶膛里添柴，火星子溅在青砖上，“等血月过了再说，网上都说了，这时候去医院不吉利。”
“网上的话能信吗？”苏清沅急得抓住老人的手腕，她的指关节因为常年做家务而有些变形，“那些博主为了骗钱，什么都敢编！”
“人家有古籍证明！”张桂芬甩开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我昨天刷到个视频，说清代的书上都写了，血月期间看病会加重病情……清沅，外婆不是怕死，是怕给你添麻烦。”
苏清沅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是林佩芸发来的语音，背景里能听到键盘敲击声：“清沅，查到了！张启明三年前就编过‘水星逆行影响运势’的谣言，被天文台打假过！我刚联系上赵老师，他说《清代天文录》里根本没提血月有害，让你有空带古镜过去对对。”
她立刻点开语音外放，张桂芬的动作顿住了，柴禾从手里滑进灶膛。
“听见了吗外婆？”苏清沅放柔声音，蹲下来帮老人拍掉围裙上的灰，“佩芸是做民俗研究的，赵老师是古籍专家，他们都说是谣言。”
张桂芬抿着唇不说话，眼睛盯着砂锅盖上的气孔，热气在她眼角的皱纹里凝成水珠。
“这样好不好，”苏清沅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糙的皮肤传过去，“下周三我调休，您陪我去医院做个体检，就当……就当陪我去拿上次观测的体检报告。检查完我们去吃巷口那家馄饨，您不是总说他们家的虾皮新鲜吗？”
老人的手指动了动，终于点了点头：“那……看完就回家，不在外面多待。”
“好，看完就回家。”苏清沅松了口气，刚要说话，手机又弹出一条推送，是张启明的新视频。
标题刺得她眼睛疼——《天文研究员私藏古镜，隐瞒血月真相？独家揭秘镜中星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