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行，缓缓浮现的，血色小字。
【新手任务已开启：向最近一个，羞辱过你的人，发起复仇】
【目标已锁定：黄敬国】
我看着那个名字。
黄敬国。
是黄经理的全名。
我愣住了。
然后，在这片，喧嚣的，冰冷的，城市夜色里。
我，轻轻地，笑了一声。
笑得，比哭，还难听。
2.
那个笑声，像一颗石子，投入我死水般的心里，只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便迅速沉了下去。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抱起纸箱，汇入地铁站的人潮。车厢的玻璃窗上，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抱着纸箱的，面容疲惫的中年男人。是我。三十五岁的赵海。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灯火，觉得那个影子，陌生得可怕。
回到家，一开门，饭菜的香气就涌了出来。女儿的积木，散落在客厅的地板上，电视里，放着她最喜欢的动画片。妻子林岚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我怀里的纸箱，脸上的笑容，便那样，一点一点地，凝固了。她没问。她只是走过来，默默地，接过了那个箱子。那个箱子不重，但她接过去的时候，身体，还是轻轻地晃了一下。
晚饭的时候，我撒了谎。我说，是整个项目组，都被裁掉了，公司战略调整，不关个人能力的事。我说，我还拿了一笔不错的遣散费。我说，正好可以休息一下，下周，我就开始投简历。我说了很多，每一个字，都像在给自己，构建一间，用纸糊起来的，脆弱的庇护所。林岚安静地听着，给我夹了一块排骨，说，没事，休息一下也好。我们，谁也没有，戳破它。
夜里，女儿睡了。林岚在洗澡，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我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又拿出了那个手机。
那个沙漏图标，还在。
【新手任务】的字样，还在闪烁。
黄敬国。
我看着这个名字，白天里，他那张挂着虚伪笑容的脸，又浮现在眼前。我感觉不到愤怒，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
复仇？拿什么复仇？
我看着任务下面，那几个，可以选择的，模糊的词条。
【扰乱他的日常】
【破坏他的心情】
【制造一个小小的意外】
这些词，听起来，不像复仇，更像一个，无聊的，孩子的恶作剧。
也许，这真的，只是一个恶作剧App。
我这样想着。
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点在了第一个，最温和的词条上。
【扰乱他的日常】
屏幕，闪了一下，恢复了原样。
什么，也没发生。
我把手机扔在桌上，去洗了个澡。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像往常一样，靠在床上，浏览本地新闻。
一条社会新闻的标题，吸引了我。
《金融街主水管爆裂，清晨交通陷入瘫痪》。
我点了进去。新闻说，爆裂的地点，不偏不倚，就在我们公司那栋“远洋中心”大厦的门口。大量的积水，淹没了地下车库的入口，导致很多公司高管的车，都堵在了外面。新闻配图里，我甚至看到了黄经理那辆黑色的奥迪，和他，站在马路边，打电话时，那张焦躁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