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呼着围上去。只见张爷爷面色迅速变得青紫,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呼吸和脉搏都已经摸不到了。有经验的老人一看,拍着大腿喊:“坏了!是闭口风(当地对急性心肌梗死或脑溢血的俗称)!快不行了!”
有人飞快地去喊村医,有人赶紧去通知村长家。现场乱作一团,女人们开始抹眼泪,张奶奶闻讯赶来,扑到老伴身上,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村医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来,检查了一下,翻开眼皮看了看,最终无奈地摇摇头,沉痛地对匆匆赶来的村长说:“准备后事吧,没气了,救不回来了。”
噩耗如同乌云,瞬间笼罩了村口。悲恸的哭声、慌乱的脚步声、无奈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村长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也红了眼眶,强忍着悲痛安排人手准备灵堂。
那天我放学稍晚,正好路过村口,被这悲戚的景象吸引了过去。挤进人群,看到地上脸色青紫、毫无生气的张爷爷,以及周围人绝望的神情,我心里猛地一紧。就在这时,一段清晰无比的信息如同电流般闪过我的脑海:面色青紫,厥脱于上,乃心阳暴脱之象,当急刺人中、百会、涌泉、内关、郄门……以回阳救逆!是“回阳九针”!
这正是那个被称为“针鬼”的、前朝御医模样的老者在“憩灵境”里反复向我演示过的,用于抢救濒死之人的绝世针法!他说过,此法能激发人体残存的最后一线生机,关键在于认穴精准,下针的力度、深浅、顺序皆有严苛讲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股莫名的冲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驱使着我站了出来。我挤到前面,对正沉浸在悲痛中的村长说:“叔,让我试试!张爷爷可能还有救!”
我的声音在悲戚的喧嚣中显得格外突兀。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这个半大孩子身上。村长抬起泪眼,看到是我,又急又气,吼道:“小崽子!别在这儿胡闹!添什么乱!快回家去!”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是啊,娃子,这不是闹着玩的!”“人都没了,还能咋救?”“快把你奶奶叫来管管!”
但我没有退缩。那一刻,我眼神里的笃定和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让悲痛欲绝的张奶奶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让他……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
村长见老娘发话,又看我神情不似作伪,咬着牙,跺了跺脚,算是默许了。
情况紧急,哪里去找金针银针?我一眼瞥见旁边一个纳鞋底的妇女放在筐里的缝衣针,也顾不了许多,抓起一根较粗长的,又从一个抽烟老汉那里要了火柴,将针尖在火上简单烧了烧,算是消毒。
我深吸一口气,排除所有杂念,回忆着“针鬼”教导时的每一个细节。我跪在张爷爷身边,先在他鼻下的人中穴,捻针疾刺;接着是头顶的百会穴,轻轻点刺;再抬起他的脚,在足底的涌泉穴,用力深刺;然后是手腕内侧的内关、郄门……我的动作迅捷而稳定,下针的位置、角度、深度,仿佛经过千锤百炼,丝毫不像一个孩子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