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半,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亮着,是靳凛的消息:「我在酒店大厅等你。」
云绯闭着眼摸索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时还带着睡意,脑子里一片混沌。她挣扎着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上,对着手机愣了半分钟才看信息。
可此刻窗外的阳光刚爬上窗台,暖得让人只想缩回被窝。她打了个哈欠,指尖在拨号键上按了半天,才拨通靳凛的电话。
“喂……”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软糯得像刚化的棉花糖,还夹杂着没睡醒的含糊,“靳凛……”
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点清晨的清冽:“醒了?”
“没……”云绯往被窝里缩了缩,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我起不来……你不用等我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她说着,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尾音拖得软软的,像在撒娇。
靳凛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坐着,听着电话里那团软乎乎的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透过听筒,能清晰地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均匀又安稳,像只刚睡醒的小猫。
他喉结轻滚,原本想说“我等你”,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奈的轻笑:“好,那你再睡会儿,不急。”
“嗯……”云绯应了一声,没等他再说什么,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更轻的呼吸声——她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靳凛握着手机,听着那端平稳的呼吸声,愣了几秒,眼底漫开一片纵容的笑意。他没挂电话,就那么静静听着,大厅里来往的脚步声、服务生的低语,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她的呼吸声清晰地钻进来,挠得人心头发痒。
他就这么举着手机,直到十几分钟后,那边的呼吸声愈发绵长,才轻轻按了挂断键。
两个小时后,云绯终于被窗外的阳光晒醒了。她猛地坐起来,抓过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半了,顿时清醒了大半。刚想给靳凛发消息道歉,就收到了他十分钟前发来的信息:「醒了告诉我,我还在。」
云绯脸颊发烫,赶紧爬起来洗漱。等她匆匆赶到大厅时,靳凛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手里拿着份报纸,阳光落在他肩上,勾勒出清隽的轮廓。
“对不起,我起晚了……”云绯走到他面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却还是能看出匆忙的痕迹。
云绯身着一袭浅粉繁花裙,头戴同色系花饰,丝带轻垂,脚步匆匆下楼。因动作急切,脸颊如染绯云,一路小跑至酒店大厅,发丝微乱,却添几分娇憨,抬眼撞见靳凛时,那抹红晕在白皙面庞上愈发显眼,像春日枝头刚绽的桃花,藏着慌乱与无措,让晨起的慵懒与此刻的窘迫交融,成了独属于她的生动景致 。
靳凛放下报纸,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没提她刚才睡过去的事,只站起身:“饿了吧?先去吃早餐。”
靳凛带云绯去了一家京市老面馆,云绯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早上……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挑眉,“谢你把我当催眠曲?”
把人家当催眠曲的确不好,云绯的脸瞬间红了,埋头吃面不敢说话。
吃完早餐,云绯看着窗外的街景,忽然想起什么:“我打算去我京市的分店视察,谢谢你带我吃早餐”
靳凛刚要开车门的手顿了顿:“我送你去。”
“不用麻烦……”
“不麻烦。”他拉开驾驶座的车门,语气不容置疑,“正好没事,当你的司机。”
云绯看着他坐进驾驶座,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着,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绕到副驾坐下,心里那点因起晚而产生的窘迫,不知不觉被一种微妙的暖意取代。
车子平稳地驶向分店,云绯看着靳凛专注开车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个“顺路”的司机,好像也不错。至少此刻,阳光正好,风也温柔,而身边的人,正稳稳地带着她,驶向一个原本不在计划里的方向。
云绯推开“云珠”分店的玻璃门,暖光瞬间裹住她。浅粉繁花裙在店内水晶灯下泛着柔光,丝带随着步伐轻晃,像是从春日花园里走出的精灵。她刚要开口吩咐,余光瞥见靳凛跟在身后,步子猛地顿住,耳尖泛起薄红——早上睡过头的窘迫还没消,此刻在熟悉的工作领域,又被他撞见自己这副“花仙子”打扮,连指尖都微微发紧。
“云珠”分店延续了港岛总店的设计风格,却又融入京市的利落。云绯深吸一口气,迅速切换成专业状态:“先看陈列区,这批新到的珍珠系列……”她清亮的声音在店里散开,指尖划过展示柜的玻璃,目光扫过每一件珠宝的摆放角度、灯光调试,连标签的位置都要俯身检查,发丝垂落时扫过锁骨,带着点认真的固执。
靳凛倚在一旁的展示架边,没出声。他看着她蹲下身调整底层展柜的灯带,裙摆蓬松得像朵云,却丝毫不妨碍她动作利落。员工汇报问题时,她指尖点着桌面思考,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影,遇到棘手的设计瑕疵,眉心会轻轻蹙起,活脱脱一个专注的“珠宝匠人”。
有个年轻店员捧着设计稿请教,云绯接过时指尖在稿纸上点了点:“这里的金属衔接……”她语速不快,却带着让人信服的笃定,从工艺细节聊到客户适配度,连靳凛都听得入神——原来在专业领域里的她,远比在酒吧、面馆时更鲜活,像藏着无数星光的蚌壳,一旦打开,就晃得人移不开眼。
视察到工坊区,云绯撸起袖子,亲自上手调整一台老旧打磨机的参数。靳凛终于忍不住走近,看着她鼻尖沁出的细汗,递了张纸巾:“需要帮忙?”
她擦汗的动作顿了顿,仰头笑:“靳总什么时候这么闲了?”话虽这么说,指尖却没拒绝他递来的工具——两人隔着操作台,一个稳住夹具,一个调试转速,金属与宝石摩擦的细碎声响里,竟生出种说不出的默契。
目光落在她沾上银粉的裙摆上,轻声道:“很像你的风格。”
“啊?”云绯低头看自己的裙子,这才想起今天这身打扮有多“不专业”,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却听他又补了句:“好看。”
工坊里的光线恰好落在他发梢,云绯望着他认真的眼神,突然觉得,被他看见自己工作时的样子,好像也没那么难堪。至少此刻,在“云珠”的方寸天地里,她是发光的,而他是那个愿意驻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