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澈，一个给非营利组织做志愿的财务。
工作就是看账，爱好还是看账。数字不会骗人，但人会。
朋友圈刷到一个公益募捐，给山区孩子送温暖。
视频拍得特感人，音乐一响，眼泪汪汪。
评论区哭成一片，捐款二维码红得发烫。
主播是个百万网红，叫“大山哥”，一脸正气，满口大爱。
大家都在刷“大山哥辛苦了”、“已捐，愿孩子们安好”。
我没捐。
我只是放大图片，仔细看了看他身后那栋“破败”小学的墙。
墙角新刷的防水涂料，还没干透。
于是，我在评论区敲下了三个问题。
三个外行人看不懂，但内行人一看就懂的问题。
然后，天就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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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上，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小女孩，正用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看着我。
她身后是黄泥巴糊的墙，墙上裂着口子。
视频配乐很厉害，是那种一听就想掏钱的调子。
一个浑厚的男声在画外音里说：“我们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这是“大山哥”的最新视频，一个百万粉丝的公益博主。
这次的主题是，给“落雁村”小学集资修缮校舍。
我妈刚在家庭群里分享了这个链接，附言：都看看，积德行善。
我点开评论区。
热评第一：“看哭了，已捐800，大山哥是真正的菩萨。”
热评第二：“孩子的眼神太让人心疼了，绵薄之力，加油！”
热评第三：“不说了，工资刚发，转了2000，别嫌少。”
下面是一溜的转账截图。
金额不大，一百两百的，但架不住人多。
视频发布才三小时，点赞已经破了五十万。
我捏着手机，把视频进度条拖回去，反复看。
女孩的眼神，是真的。
脸上的灰，也是真的。
但她身后那面黄泥墙，有点不对劲。
我把手机横过来，放大，再放大。
画面有点糊，但我还是看见了。
墙角，离地面大概十公分的地方，有一片颜色特别深。
不是水渍。
那是新刷的防水涂料。
我职业病犯了。
我叫姜澈，主业是一家咨询公司的财务。
副业，是给一家叫“春芽”的非营利组织做免费的财务审计志愿者。
我干这行五年，看过太多账本。
干净的，肮脏的，聪明的，愚蠢的。
一个项目的好坏，细节里全是魔鬼。
比如这片防水涂料。
落雁村，视频里介绍，地处西北内陆。
常年干旱少雨。
给一栋黄泥房刷最新的防水涂料，图什么？
就像给一个快饿死的人，递上一张米其林餐厅的优惠券。
不是说没用，是顺序不对。
我点开“大山哥”的主页。
置顶的视频，是他抱着一个孩子，对着镜头哭。
说自己跑了多少路，吃了多少苦，才找到这些需要帮助的人。
他的人设很完美。
草根出身，心地善良，行动力强，不求回报。
他从不带货，主页里全是公益项目。
捐书，捐衣服，建水窖，助学。
看起来，毫无破绽。
唯一的收款渠道，是他公布在视频结尾的一个二维码。
个人收款码。
底下有行小字：本项目所有款项由我本人接收，保证每一分钱都花在孩子身上，后续将公示账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