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没销毁它一定还在。
我等夜班交接。
十二点十七分。
翻身下床。
脚踩地那一瞬,刀口像刀搅。
忍。
必须忍。
偷了隔壁床的空病号服。
钻进走廊尽头的医疗废物桶。
塑料桶刺鼻。
全是带血纱布和针头。
十分钟后。
垃圾车来了。
哐当一震。
桶被吊起。
我蜷在角落。
听着车开动。
负一层太平间外侧。
尸检房的门没锁死。
我爬出去冷气扑面。
墙角立着三排不锈钢冰箱,像墓碑。
我哆嗦着手拉开第一个。
尸体编号07。女。45岁。胃癌。
第二个。车祸。男。
第三个……
标签写着:“待取样,乳腺组织,患者宋荔。”
我伸手进去。
冻得指甲发紫。
摸到一个透明袋。
冰冻切片原装封存。
未录入系统。
拿出来抖开。
显微镜照片清清楚楚:
良性,纤维腺瘤,无异型增生。
背面一张便签纸。
六个字墨迹未干——
强烈要求全切。
签名是我老公王振宇。
证据到手
我靠着冰箱滑坐地上。
牙齿打颤。嘴唇发黑。
差一点我就成了冷冻柜里的第四个。
恐惧不是怕死。
是明白了一件事——
这世上最狠的刀。
不在手术台。
在我枕边人手里。
3
回到病房。
我浑身湿透。
体温35.1。
手机自动关机。
再亮起时,锁了。
指纹失效。
面容失效。
连紧急呼叫都被远程禁用。
WiFi断了。
连护士铃的插座都被拔了。
他们想让我闭嘴。
安静地像个死人一样躺着。
我盯着天花板。
呼吸很慢。
不能死。现在不能。
我低头看胸前引流管。
软管连着瓶子。
血水一滴一滴落。
我张嘴用牙咬住缝合线。
一扯皮肉撕开血涌出来。
蘸血在纱布上写字——
良性骗切。
四个字歪歪扭扭。
像遗书。
然后摸出那个9块9买的录音笔。
迷你。黑色。早年录直播用的。
塞进引流管前端。
顺着软管往下滑。
卡住了。
血太稠。
我拿针筒抽自己血。
打进管道冲刷。
录音笔滑下去了。
顺着负压泵。
进入公共排污系统。
楼下有个捡废品的阿婆。
天天蹲医院后巷翻垃圾桶。
她儿子在网红营销公司打工。
我赌她会捡到。
赌她会认出上面贴的标签:“给抖音狗仔,拆开播。”
我把引流瓶摆正。
血继续滴。
躺回去闭上眼。
三小时后。
手机震动。
开机密码解除。
一条微博推送跳出来——
【突发!#血纱布录音曝光# 医院地下流出15秒音频:“她说良性,他非要切……”】
配图是我的手写纱布。
文字清晰可见。
服务器崩了。
警方通报凌晨两点发布:
“已成立专案组,连夜布控。”
此刻镜子映出我的脸。
苍白。凹陷。眼睛却亮得吓人。
从今天起。
我不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