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对身后的助理淡淡地吩咐道：“处理干净。”
说完他转过身向工厂外走去。
仿佛身后那个男人的生死与他再无关系。
我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恐惧。
这就是我那个清冷禁欲的、连一句重话都很少说的……契约丈夫。
原来在他的冰山之下隐藏着这样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的海洋。
回到我们那栋位于半山腰的别墅时天已经黑了。
我跟着他走进了这个我住了三年的“家”。
屋子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我死前的样子。
我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杂志我喝了一半的水杯甚至我换下来的拖鞋都还摆在原来的位置。
管家和佣人都被他辞退了。
这栋巨大的、空旷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和一个他看不见的我。
他没有开灯就那么在黑暗中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整个城市的万家灯火。
璀璨而又冰冷。
他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就这么站到天亮。
突然他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地触摸着冰冷的玻璃。
然后我听到他用一种近乎呓语般的声音对着窗外那片虚无的黑暗轻声说：
“晚晚是你吗？”
“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怕？”
3
我的灵魂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
他……能感觉到我？
我飘到他面前死死地看着他。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那双在城市霓虹的映衬下亮得惊人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了白天的狠戾和疯狂。
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脆弱。
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摸他的脸。
但我的指尖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忘了我已经死了。
我们之间隔着的是生与死的距离。
他似乎并没有期待我的回答。
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他们都说我疯了。”
“我也觉得我疯了。”
“从你离开的那一刻起。”
他的声音很轻很哑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划过我的心脏留下一道又痒又痛的痕迹。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陆沉渊也会说这样……近乎示弱的话。
在我们三年的婚姻里他留给我的印象永远是冷静理智强大。
像一台精密的、不会犯错的、没有感情的机器。
我一直以为我嫁给的是一个符号一个合作伙伴。
却原来他也是一个会痛会怕会疯的……普通人。
他对着窗户站了很久。
然后他转过身走上了二楼。
我跟着他来到了他的书房。
这里是整个别墅里我最不熟悉的地方。
根据我们的婚前协议这里是他的私人空间我不能随意进入。
书房很大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和他的人一样。
巨大的落地书架占据了整面墙。
但上面没有一本是关于商业或金融的。
全是……诗集。
从拜伦到雪莱从普希金到叶芝。
我愣住了。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陆沉渊竟然会喜欢这些……感性到极致的东西？
陆沉渊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