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处被淹,也没有一处被落下。
最后,多余的水,汇集到沙盘的最低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湖泊。
我又在湖边,放上了一个小小的水磨模型。
水流冲击,水磨也跟着转了起来。
“乡亲们,看到了吗?”
我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力量。
“雪山的水,是活的。”
“只要我们修好水渠,它就能自己流过来。”
“水车会把它提到高处,它会自己流进你们每一个人的田里。”
“它不仅能灌溉,还能推磨,能纺织。”
“这,就是我爹画了一辈子的东西。”
“这不是妖法,这叫‘格物’,叫‘算学’。”
“这是让土地丰收,让家家户户有饭吃的道理!”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了。
他们可能听不懂什么叫“格物”,什么叫“算学”。
但他们看得懂。
他们看得懂水是怎么流的。
他们看得懂干涸的土地是怎么被浸润的。
这种视觉上的冲击,比一万句说教都有用。
一个老农,颤颤巍巍地挤到前面,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沙盘里湿润的黑土。
然后他把沾着泥土的手指,放到嘴里尝了尝。
他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泪。
“水……是真的水……”
他这一哭,像一个开关。
很多人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对水的渴望,对丰收的渴望,被这个小小的沙盘,彻底点燃了。
钱万金的脸,已经变成了灰白色。
他知道,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煽动起来的,是人们对未知的恐惧。
而我展现出来的,是人们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
恐惧,在渴望面前,不堪一击。
我从高台上走下来,走到钱万金面前。
他的“高人”们,已经悄悄地把桃木剑藏到了身后。
“钱老爷。”
我看着他。
“现在,你还要说,我是在挖你们家的龙脉吗?”
钱万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转向所有百姓,提高了声音。
“乡亲们!”
“我再问大家一句!”
“是钱老爷口中那条,看不见、摸不着、三百年来没让你们喝上一口饱水的龙脉重要!”
“还是这条,能让你们田里长出粮食,厨房里存满米面的水渠重要!”
“龙脉!!!”
一个声音突然在人群中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朝声音来源看去。
是钱万金的一个狗腿子。
他涨红了脸,梗着脖子。
“当然是龙脉重要!龙脉是我们青川的根!根要是断了,人都要死绝的!”
他这么一喊,一些被我说动的人,又开始犹豫了。
是啊,万一呢?
万一真的有龙脉,真的有报应呢?
我看着那个狗腿子,笑了。
然后,我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我走到沙盘边,拿起一把铲子。
然后,对着沙盘上那条所谓的“龙脉”,卧牛山的山脊。
狠狠地,一铲子挖了下去!
“啊!”
人群发出一片惊呼。
钱万金更是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疯了!你这个疯子!”
6
我一铲子下去。
黄沙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