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盘上，那条蜿蜒的“卧牛山”，被我拦腰斩断。
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人群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看着那个缺口。
仿佛我挖断的不是沙子，而是他们脖子上的大动脉。
钱万金的狗腿子们，也吓傻了。
他们可能喊过无数次“挖龙脉，全家死绝”的口号。
但他们从没想过，真的有人敢在他们面前，把“龙脉”给挖了。
我把铲子插在沙堆里。
拍了拍手。
“挖了。”
我看着他们，一脸的平静。
“你们的龙脉，我挖断了。”
“现在，天塌下来了吗？”
“地陷下去了吗？”
“你们谁，少了一块肉吗？”
没人说话。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天，还是那片天。
地，还是那块地。
自己身上，也什么都没少。
我弯下腰，从那个缺口里，抓起一把沙子。
“各位，看清楚了。”
“这就是你们世世代代守护的龙脉。”
“它是什么？”
“是沙子，是石头。”
“它不能吃，不能喝。”
“你们对着它磕头，它不会给你一粒米。”
“你们把它当祖宗供着，你们的孩子饿得哇哇叫的时候，它不会掉下一文钱。”
我的话，像一把锥子，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之前那个喊得最凶的狗腿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钱万金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这个妖女！”
“你毁我青川根基！你会遭报应的！我们都会遭报应的！”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试图用诅咒，来重新唤起人们的恐惧。
可这一次，效果不大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
龙脉断了，什么都没发生。
而旁边，那条“水渠”里，水还在静静地流淌。
一个直观的，虚假的恐惧。
和一个直观的，真实的利益。
该怎么选，只要脑子没坏，都知道。
一个胆子大的年轻人，突然开口。
“俺觉得……季姑娘说得对。”
“管他什么龙脉不龙脉的，俺就想要水！”
“俺家婆娘孩子都快渴死了，地里颗粒无收，拿什么去供神仙？”
他这一开口，就像点燃了火药桶。
“是啊！有水才是真的！”
“我家地就在王家村，要是真能有水，我第一个报名修水渠！”
“我也去！”
“算我一个！”
民意，开始逆转。
之前被钱万金煽动的人，现在，成了我最坚定的支持者。
因为我给他们的，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而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未来。
何县令在台阶上，看得目瞪口呆。
他大概从没见过，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他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钱万金。
他知道，该做什么选择了。
他清了清嗓子，走了下来。
“咳咳！”
“本官认为，季姑娘此举，利国利民。”
“所谓龙脉之说，子虚乌有。”
“开山修渠，势在必行！”
他终于表明了态度。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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