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带着几个人，抬着十几个装满了水的大木桶，走到了沙盘旁边。
人群的呼吸都屏住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些水桶。
在青川，水，就是命。
我走上木匠搭好的高台，站在沙盘的正中央。
这个位置，能让所有人看清我的每一个动作。
我清了清嗓子。
“各位乡亲。”
我的声音传遍全场。
“大家都说，我季怀玉要挖山破脉，惊扰河神。”
“今天，我不跟大家辩论鬼神。”
“我只想让大家亲眼看看，水，是怎样流到你们家田里的。”
我弯下腰，指着沙盘上那条干涸的“青川河”。
“这是我们的河，对吗？”
“天不下雨，它就是一条泥沟。”
我又指向西边，那座用白色石子堆成的“雪山”。
“那里，有万年不化的积雪。”
“雪融化成水，汇成暗河。”
“这些水，我们用不上，都白白流走了。”
“我爹的图纸，就是要把那些被浪费掉的水，引到我们的家里！”
说完，我对赵五挥了挥手。
“倒水！”
赵五一声令下，几个伙计抬起一个大木桶。
清澈的水，哗啦啦地倒进了西边雪山脚下的那个蓄水池。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有人甚至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水池很快就满了。
水流开始冲击那架小小的水车。
奇迹发生了。
那架看似复杂的木头玩意儿，在水流的推动下，竟然咯吱咯吱地自己转了起来！
5
水车转动起来了。
随着它的转动，一个个小木斗，将水池里的水，舀起，升高，然后精准地倒进了旁边那条“银色”的主干渠里。
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惊叹声。
“动了！动了！”
“天呐！那木头轮子自己会舀水！”
钱万金和他请来的“高人”们，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他们大概以为我会跳大神，或者念咒语。
他们没想到，我会给他们看这个。
一个完全超出他们理解范围，却又实实在在发生着的事情。
水，进入了主渠。
然后，顺着我设计好的坡度，开始缓缓地向东流淌。
它流过沙土堆成的山腰，穿过竹片搭建的渡槽，没有一丝一毫的泄漏。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道细细的水流。
他们的身体，不自觉地跟着水流的方向前倾。
那道水流，像一支画笔。
在土黄色的沙盘上，画出了一条生命的绿色。
水流到了分水口。
我提前设置好了闸门。
我用一根小木棍，轻轻拨开第一个闸门。
一股水流立刻分了出去，顺着支渠，流向了标记着“王家村”的区域。
那些黑色的土地，迅速被浸润。
“到我们村了！水到我们村了！”
人群中，一个王家村的汉子，激动得大喊起来，眼眶都红了。
我拨开第二个闸门。
水流向了“李家坡”。
第三个，第四个……
我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我的军队，就是这一道道活水。
我指到哪里，它们就流到哪里。
整个沙盘上，密密麻麻的灌溉网络，被彻底激活。
那些巴掌大的“田地”，全都被水均匀地覆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