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
很快,钱万金那群人就趾高气昂地从县衙里出来了。
他们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钱万金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拱手。
“乡亲们!大家放心!”
“有我钱万金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青川的风水!”
“那妖女的图谋,已经被何大人驳回了!”
人群里发出一阵欢呼。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又苦又涩。
真像这日子。
我看着他们散去,看着县衙的大门紧紧关上。
我在茶馆里坐了整整一个时辰。
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一个穿着衙役服的年轻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他四处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到我桌前。
“季姑娘。”
他声音压得很低。
我认识他,叫赵五,县衙里跑腿的,人还算机灵。
我给他倒了杯茶。
“坐。”
他没坐,从怀里掏出那卷图纸,塞给我。
“季姑娘,这是何大人的意思。”
“他说……他说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就是黄了。
我接过图纸,没说话。
赵五搓着手,一脸为难。
“季姑娘,其实……其实何大人也知道你是好意。”
“可钱老爷那边……县里一半的地都是他家的,佃户们都听他的。”
“咱们县的税,一大半也指着他呢。”
“何大人他……他难啊。”
我点点头。
“我明白。”
我不怪何文昌。
他是个官,不是个英雄。
官,求的是稳。
我看着赵五。
“赵五,我问你个事。”
“你家有地吗?”
赵五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有,有三亩薄田,在城西。”
“旱得开裂了?”
他苦着脸,又点了点头。
“别说种粮食了,耗子跑过去都得崴脚。”
“那你信龙脉,信河神吗?”
我问得很直接。
赵五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支支吾吾半天。
“这个……老祖宗传下来的,总归……总归有点道理吧……”
“而且大家都这么说……”
我懂了。
他不是信,他是怕。
怕跟别人不一样。
我从茶壶里倒了两碗水。
一碗清澈。
一碗,我从窗台上捏了一撮尘土,撒了进去。
水立刻变得浑浊。
我把两碗水推到他面前。
“赵五,你选一碗喝。”
他毫不犹豫地指着那碗清澈的。
“肯定喝这碗啊,季姑娘,那碗都是沙子,怎么喝?”
“为什么?”
“沙子……喝了硌牙,还伤身子啊。”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笑了。
“你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懂。”
“那为什么,你们宁愿守着一条快干死的浑水河求雨,也不愿意要一条能流淌活水的清澈水渠呢?”
赵五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神里有茫然,有困惑,还有一丝丝被点亮的光。
我把那碗清水推到他嘴边。
“喝了吧,润润嗓子。”
“道理说不通,那就做给他们看。”
“赵五,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看着我,眼神变了。
不再是同情,或者为难。
而是一种好奇。
他想看看,我这个“妖女”,到底要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