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冷月照归人
中秋的月亮，又圆又亮，悬在城市上空，像一面澄澈的镜子，照着万家灯火，也照着何家那扇紧闭的阳台门。
屋里，电视开着，声音调得很低，播着一档热闹的综艺。
林晚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搭着一条薄毯，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她看着屏幕里笑语喧哗，眼神却空落落的，仿佛魂儿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声——是何天显在热饭。他已经连续三天自己做饭了。
从前，林晚总说：“你工作累，我来做饭。”
可后来，他说：“你在家闲着，连饭都做不好？”话像刀子，一句句刻进她心里。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冷战的？
林晚想不起来。只记得是从一次争吵开始的。
那天她发烧，想让他帮忙接孩子放学，他却说：“你不是在家吗？
这点事还要我管？”
她烧得头晕眼花，咬着牙自己去了学校，回来后两人吵了一架，从此便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他不说，她也不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不像家，倒像合租的公寓，彼此客气得陌生。
今天是中秋节，也是他们结婚十周年的日子。
林晚特意穿了那条他曾经夸过好看的藕荷色连衣裙，还化了淡妆。
她想，哪怕只说一句话也好。可何天显回来时，只淡淡扫了一眼，说了句：“你还没睡？”她的心，像被冷水浇透。
“我……等你一起吃月饼。”
她轻声说。
“我不爱吃甜的。”他头也不抬，端着饭走向餐桌。林晚没动。
她看着他独自吃饭的背影，忽然觉得陌生
那个曾经会为她剥虾、会背她上楼、会在她哭时笨拙哄她的男人，去哪儿了？
她记得十年前的今天，他们在小巷口的面馆吃了一碗阳春面，他红着脸递给她一枚银戒，说：“晚晚，我工资不高，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那时的月亮，也这么亮。可现在呢？
她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银光黯淡，像他们之间的感情，蒙了尘。“叮——”手机响了。
是闺蜜苏晴发来的消息：“你俩还好吗？今天中秋，别倔了，说说话吧。”
林晚苦笑，回了一句：“他在吃饭，我在看月亮。”苏晴秒回：“他吃他的，你吃你的，但别忘了，你们是夫妻，不是仇人。”
林晚眼眶一热。这时，门铃响了。
她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个年轻女人，拎着果篮，笑容甜美：“您好，我是小宇的班主任，李老师。今天过节，来看看孩子。”
林晚一愣：“小宇？他不在家，寄宿在学校。”
女人笑容微滞：“啊？那……是不是我记错了地址？”林晚摇头：“不会，我们家就住这儿。”
女人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是系统信息有误，打扰了。”
转身要走，却又回头问，“您是……何太太吧？何先生平时很照顾我们学校的工作呢。”林晚心头一紧：“他……常去学校？”
“嗯，上个月家长会他还代表家长发言了，说家庭教育很重要。”
女人笑着说，“您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体贴的丈夫。”
林晚怔在原地，门缓缓关上。
她站在玄关，脑子里嗡嗡作响。
何天显……去开家长会？代表家长发言？可那天，他明明说在出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