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这话说的多有水平。
明着是关心我,暗着是给我上眼药,顺便把她爹摘得干干净净。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姐姐多虑了。爷爷喜欢什么,我心里有数。”
谢云霏碰了个软钉子,脸上有点挂不住,讪讪地转回头去。
好戏,还没开场呢。
酒过三巡,献礼的环节终于到了。
司仪高声唱喏,大伯谢伯庸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满脸红光,亲自捧着一个巨大的红木托盘,上面盖着红绸。
他走到大厅中央,对着爷爷一躬到底。
“父亲大人八十大寿,儿子没什么好孝敬的,特意寻来一尊‘福禄寿’三彩翡翠山子,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猛地掀开红绸。
满堂宾客,齐齐发出一声抽气。
那翡翠山子足有半人高,红翡绿翠紫罗兰,色彩艳丽,雕工精湛。
阳光下,宝光流转,几乎要闪瞎人的眼。
有人惊呼:“天呐,这么大的三彩翡翠,怕不是要把一座金山搬空了!”
“谢大老爷真是孝心可嘉!”
谢伯庸听着这些奉承,肚子挺得更高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得意地朝二伯的方向瞟了一眼。
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
你拿什么跟我比?
我端着茶杯,嘴角勾了勾。
戏,开始了。
2
二伯谢仲达,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假笑,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不像大伯那么粗俗,没亲自捧着东西。
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盖着明黄色绸缎的长条箱子,跟在他身后。
“父亲,”他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地传遍了整个大厅,“大哥送的玉山,珠光宝气,确实贵重。只是,父亲一生风雅,想必更爱些文人墨宝。”
他这是先踩一捧一。
大伯的脸,果然黑了半边。
谢仲达走到爷爷面前,对着那箱子轻轻一拍手。
“儿子偶然间,得了前朝画圣吴道子先生的真迹,《八十七神仙卷》的残卷。虽是残卷,却也是天下独一份的孤品。特献给父亲,为父亲贺寿。”
绸缎掀开,箱子打开。
一幅古朴的画卷,被小心翼翼地展开了一角。
虽然看不全,但那古朴的画风,苍劲的笔触,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一股历史的沉重感。
“吴道子的真迹?”
“我的天,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谢二老爷这手笔,真是风雅,风雅至极!”
宾客们的风向,立刻就转了。
比起大伯那尊俗气的翡翠山子,这幅画显然格调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大伯的胖脸,已经从黑变成了猪肝色。
二伯对着他,遥遥举了举杯,嘴角那抹笑,藏都藏不住。
斗吧,斗吧。
狗咬狗,一嘴毛。
我看着他们,心里只有冷笑。
这两个人,为了争家产,为了在爷爷面前争宠,早就撕破脸了。
我爹还在的时候,他们还收敛些。
我爹一死,他们就彻底放飞了。
今天这场寿宴,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场决定未来谢家掌舵人的预演。
谁送的礼重,谁在爷爷心里分量就重。
幼稚,又可悲。
他们斗完了,轮到小辈了。
大堂哥谢子昂,献上了一柄前朝的宝剑,削铁如泥。
他说,祝爷爷宝刀未老,雄风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