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白、如此强硬地和他们对峙。
张伟被我的气势镇住了，看着那些账单，眼神躲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没想到我竟然会掌握这些证据。
短暂的慌乱过后，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冷笑一声。
“我们花自己的钱，关你什么事？你是我婆婆，你儿子是我老公，你的钱，早晚不都是我们的？”
“现在让你拿出来应应急，怎么了？你还想把钱带到棺材里去？”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曾满心欢喜迎进门的儿媳，看着她那张因刻薄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和可怖。
原来，在她心里，我不是一个长辈，不是一个需要尊重的家人。
我只是一个储存着他们未来财产的容器。
他们不是在“啃老”，他们是在“啃遗产”。
他们只是嫌我死得太慢，等不及了。
巨大的悲哀和愤怒，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
张伟大概也觉得王莉的话说得太过分了，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说：“你少说两句。”
王莉一把甩开他的手，更加变本加厉。
“我说错了吗？她自己有钱请一个月一万多的保姆，都不肯帮自己儿子一把，天底下有这样做妈的吗？她就是自私！”
“我告诉你林素琴，这个保姆，我们不认！你今天必须把她辞了，把钱拿出来给我们！”
争吵声惊醒了房间里的孙子，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李姐连忙跑进房间去哄。
而我们三个人，就在这客厅里，在孩子的哭声中，形成了一种冰冷的对峙。
我知道，这场战争，已经彻底打响了。
再也没有任何温情脉らなかった。
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和算计。
06
就在我以为这场争吵会以他们的无理取闹收场时，王莉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她从随身的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份文件，拍在了茶几上。
“妈，既然你这么能算，那我们就来好好算算这笔账。”
我的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那是一份贷款合同的复印件。
王莉指着文件，一字一句，像在宣读一份判决书。
“您还记得吗？当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我们首付不够，除了掏空了您的积蓄，我们还另外贷了一笔钱。”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我当然记得。
当时他们说装修和买家电还差二十万，我实在拿不出钱了，急得团团转。
后来王莉说她有办法，找了银行的朋友，能做一笔低息的消费贷。
我问她需要我做什么，她说银行需要一个有稳定收入的担保人，而我当时还没退休，是最好的人选。
我一听是为了儿子的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王莉拿来一堆文件，指着签名处让我签字，我连内容都没仔细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真是愚蠢得可笑。
“这份贷款，是以张伟的名义贷的，但是，担保人是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