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办完退休手续,儿子就打来电话,语气理所当然。
“妈,你现在没事干了,正好搬来我们这,帮忙带孩子。哦对了,你那个退休金存折密码告诉我一下,我每个月自己去取了还房贷,省得你跑。”
我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心中一片冰凉。
我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第二天,当我拉着行李箱,和老姐妹们在机场开心自拍,发了个朋友圈定位云南时,儿子的电话几乎被打爆。
“妈!你什么意思?你哪来的钱去旅游?孩子谁带?”
我慢悠悠地回他:“我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孩子?哦,我给你请了个保姆,记得月底结工资。”
01
手机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贴在我的耳廓上。
张伟的声音,我唯一的儿子的声音,正从那块烙铁里钻出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愤怒。
“妈!你到底在搞什么?你把我们当什么了?说走就走,孩子怎么办?”
紧接着,是儿媳王莉尖锐的哭腔,隔着听筒都能想象出她扭曲的五官。
“妈,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宝宝还这么小,我一个人怎么带得过来?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们好?”
我握着手机,站在云南古城的青石板路上,身边是游客的喧闹和老姐妹们的欢声笑语。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驱散了清晨的微凉,却驱不散我心底凝结的寒气。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按下了挂断键,然后将张伟和王莉的号码暂时拖进了黑名单。
世界瞬间清净了。
“怎么了素琴?又是你家那两个祖宗?”
陈洁,我的老同事兼老闺蜜,递过来一串刚买的烤乳扇。
我接过,咬了一口,甜腻的奶香味在口腔里散开,可我尝不出半点滋味。
我看着她,还有旁边正在对着一丛三角梅猛拍的另外几个姐妹,她们脸上洋溢着退休后卸下重担的轻松与惬意。
曾几何时,我也以为我的退休生活会是这样。
可就在昨天,我办完所有手续,拿着那个红色的退休证,心里正盘算着未来的日子时,张伟的电话来了。
那通电话的内容,此刻还在我的脑海里一字一句地回放。
“妈,你现在没事干了,正好搬来我们这,帮忙带孩子。”
“哦对了,你那个退休金存折密码告诉我一下,我每个月自己去取了还房贷,省得你跑。”
没有一句关心,没有半点商量。
那语气,仿佛我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刚刚到期的、可以无缝衔接下一个岗位的免费工具。
我这半辈子的血汗,好像就是为了给他的人生铺路。
从他上小学起,我为了辅导他功课,放弃了单位晋升的机会。
他要上大学,我把家里最后一点存款拿出来,自己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他要结婚,要买婚房,我跟老头子一合计,把我们住了大半辈子的老房子卖了,凑够了首付,自己租了个小单间住。
他办婚礼,装修新房,我和他爸又是倾囊相助,把养老的棺材本都掏了个干净。
三年前老头子走了,我一个人,省吃俭用,想着等退休了,总算能歇一歇。
结果,我等来的,不是儿子的反哺,而是更彻底的压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