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萦彻底懵了，呆呆地拿着手机，看着屏幕里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的脸。曾经温柔深情的眼神，此刻只剩下赤裸裸的怨恨和一种被踩到痛脚的疯狂。这真的是那个依偎在她怀里，说着甜言蜜语的简牧吗？那些依赖和爱慕，难道都是用钱堆砌出来的假象？一旦这“供奉”受到威胁，连表面的温情都维持不住了？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失魂落魄、泪水横流的脸，和视频那头简牧狰狞的表情，构成了一幅极其讽刺的画面。
“阿牧……你……”苏萦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声音破碎不堪。
“够了！”简牧粗暴地再次打断她，眼神阴鸷地盯着她，“苏萦，我警告你！别他妈再拿钱说事！”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强压着怒火，“还有，我最近很烦，别他妈再为点鸡毛蒜皮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
“啪！”
视频通话被那边狠狠地挂断了。屏幕上只剩下苏萦自己那张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脸。衣帽间里一片死寂，只有她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妆容哭花、眼神里只剩下惶恐和绝望的女人，再看看周围那些冰冷华丽的奢侈品，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反胃和眩晕袭来。
靳衡的刀，还没真正落下，她所谓的同盟，就已经为了“钱”这个字眼，对着她露出了最狰狞的獠牙。
这第一滴血，是从她自己身上流出来的。又冷，又腥。
5.
靳衡坐在临街咖啡馆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冷掉的浓缩咖啡。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CBD街道，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行人车辆川流不息，一片喧嚣。但这喧嚣都被隔绝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外。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屏幕上不是邮件，不是新闻，而是一个极其简洁的手机监控软件界面。一个小小的绿色光标，正沿着地图上的街道，缓缓移动。光标代表的，是苏萦的车。
光标最终停在了一处并不张扬的高档公寓楼入口位置。靳衡面无表情地切出监控界面，点开手机日历，手指在一个日期上停顿了一下。他微微偏头，视线扫过咖啡馆角落的另一个位置。那里坐着一个穿着灰色夹克、面相普通、毫无记忆点的男人。男人正低头看着一份报纸，仿佛只是普通的顾客。
靳衡端起那杯冰冷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他放下杯子，拿起放在桌角的另一部手机——一部崭新的、未注册的预付费手机。他用指尖快速输入了一个号码，按下发送键。
一条极短的短信，带着冰冷的指令，从这部匿名手机发出，消失在城市的信号洪流中。收件人号码，属于那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
做完这一切，靳衡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他靠向椅背，姿态甚至显出几分闲适，仿佛只是在享受一个普通的午后。
城市的另一边，简牧正焦头烂额。他坐在自己那间租来的、布置得很有格调的公寓里，昂贵的真皮沙发此刻却让他如坐针毡。
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催命般的银行短信和贷款平台发来的逾期警告。红色的数字触目惊心。还有几个未接来电，是他那个没什么本事却心比天高的“合伙人”打来的。他们那个装点门面、实则靠苏萦的资金维持运转的所谓“设计工作室”，因为一笔关键的资金链断裂，彻底陷入了瘫痪。合伙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电话一个接一个，短信一条接一条，都在逼他想办法弄钱，指责他当初夸下海口拉投资，现在却填不上窟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