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踢开脚边的奶油,转身就往楼上跑。
“你去哪儿?”他在身后问,语气冷硬。
“收拾东西!如你所愿,滚出去!”我头也不回。
卧室的门被我摔得震天响。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决堤。十年了,我从十二岁到二十岁,人生最重要的一半时光,都和这个男人绑在一起。
我依赖他,敬畏他,然后……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这是一种隐秘而绝望的爱恋。藏在每一次故意惹他生气换来关注的眼神里,藏在我努力学习只为他一句表扬的雀跃里,藏在我对每一个接近他的女人莫名的敌意里。
我知道这不对,不正常,甚至可以说是畸形。可我控制不了。沈聿是我灰暗童年里唯一的光,我像趋光的飞蛾,明知道会焚身,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
我以为,十年相伴,总该有点不同。至少,他不该在我生日这天,用另一个女人的喜讯来羞辱我。
我胡乱地往行李箱里塞着东西,衣服、书、还有他这些年出差给我带回来的各种小玩意儿。每一样东西,都带着回忆的倒刺,扎得我手心连着心脏一起疼。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闺蜜发来的消息。
【絮絮,生日快乐!跟你家小叔二人世界过得怎么样?蛋糕好吃吗?】
我看着那条消息,眼泪掉得更凶。
二人世界?蛋糕?
我苦笑着回复:【闹翻了。我把他蛋糕砸了,他让我滚。】
闺蜜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声音焦急:“怎么回事?蓝絮你冷静点!明天可是他订婚的日子!”
“订婚?”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订他的婚,我滚我的蛋。从今以后,他沈聿跟我蓝絮,再无瓜葛!”
我说得斩钉截铁,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挂断电话,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颊红肿、眼睛通红的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另一个朋友,语气兴奋得反常。
“絮絮!惊天大瓜!你小叔……沈聿他……他刚刚单方面宣布取消明天的订婚了!现在女方家都炸锅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骤停了一秒。
取……取消了?
为什么?
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砸了那个蛋糕?因为我那番“大逆不道”的控诉?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罪恶感和巨大狂喜的情绪,瞬间席卷了我。脸上的巴掌印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看,他还是在乎我的。远远超过对那个未婚妻的在乎。
我几乎是雀跃地跳了起来,刚才的决绝和悲伤一扫而空。我就知道!十年,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我甚至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我不该砸蛋糕,不该说那么难听的话。他打我,一定也是气极了。
我得回去。回去跟他道歉。不,或许不用道歉,我们之间,从来不需要那些虚的。
我拉着只装了几件衣服的行李箱,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我的领地。
沈聿,我回来了。我不闹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我以为我砸碎的是他的订婚,迎来的将是我们的新生。
却不知道,我砸碎的,是自己长达十年的幻梦。而那一巴掌,和随之而来的真相,才是我二十岁成人礼上,最鲜血淋漓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