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师，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
“这个没问题，没问题。”辅导员连忙答应，接着，话锋一转，显得有些犹豫，“周卉啊，最近有没有什么，嗯，别的部门的人联系过你？”
周卉心里一凛：“老师，您什么意思？”
“唉，就是上面有人打了个电话到院里，关心你的情况。”辅导员含糊地说，
“意思是，希望学校能做好学生的安抚工作，毕竟事情发生在校外，又是意外事故不要影响学校的正常秩序，也不要扩大舆论影响。”
周卉懂了。
“上面”的电话，已经打到学校了。用她的学业，用“学校秩序”来压她。
让她闭嘴。
“老师，那不是意外！”周卉盯着辅导员的眼睛，“地铁在非运营时间加开车，却没有通知保洁人员！这是严重的安全责任事故！”
辅导员被她眼里的决绝震了一下，随即露出为难的神色：“周卉，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你还年轻，前途要紧。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要继续生活，对不对？千万别钻牛角尖……”
前途？
她妈连命都没了，她还谈什么前途？
周卉没再争辩。她知道，跟辅导员说这些没用。她默默办好了请假手续。
走出办公楼，九月的阳光明晃晃的，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得浑身发冷。
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公司，学校，下一个会是哪里？
她走到学校湖边，坐在长椅上，看着平静的湖面，心里却翻江倒海。
怎么办？
她只有一个模糊的“加班车”，“没通知”的信息。其他家属要么被收买，要么被控制。她孤立无援。
难道真的只能像他们希望的那样，拿着那笔沾着妈妈血的钱，默默忍受？
不！
她猛地站起来。她要去妈妈工作的地方看看。
地铁2号线，XX站。
事故已经过去几天，车站早已恢复正常运营。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没有人知道几天前深夜，这里曾发生过怎样的惨剧。
周卉站在站厅里，看着脚下光洁的地砖。妈妈就是在这里，日复一日，用抹布擦拭，用拖把清洁。
她试图想象那天晚上的情景。
妈妈和工友们，像往常一样，带着清洁工具，走下站台，准备开始深夜的保洁。
她们也许还在闲聊，说说家里的孩子，抱怨一下生活的辛苦。
然后，毫无预兆地，那列本不该出现的“加班车”，亮着刺眼的大灯，呼啸着冲进站台……
周卉打了个寒颤。
她走到站台尽头，事故发生的具体位置已经被清理过，看不出任何痕迹。只有隔离栏外幽深的隧道，像一张沉默的巨口。
“姑娘，看什么呢？”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周卉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破旧棉袄，头发花白杂乱的老头，手里拎着个蛇皮袋，正好奇地看着她。是个拾荒的流浪汉。
周卉心里一动。这种长期在车站附近活动的人，说不定能看到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