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在江南喝茶的时候听说皇宫里的柔桑公主在大婚之日被苏相刺杀以图谋逆,证据确凿,新皇震怒,下旨诛了苏相九族,那血哗啦啦流了满座京城。
我放下茶盏,从荷包里拿了二文钱打赏。
虽然夸张了点,不过听得我很开心。
那个金枝玉叶的小公主已经死了,我现在是行走江湖的桑公子。
第二曲
三皇子思齐,府中私藏龙袍,乃僭越之罪。
先皇在时,将他赶到了南蛮之地,封玥王,无召不得回京。
自此,五年夺嫡之争落幕。
封嫡长子思源为太子。
我是玥王,我输了。
输给自己的哥哥并不遗憾,只是我好奇究竟是谁把那龙袍费尽周折地送进我的寝宫。
出发去南蛮之前,刚封了太子的皇兄来见我。
“思齐,还记得吗?父皇召我们秘密进宫的那晚。”
他手里还提着一壶酒,是我们第一次喝酒的桂花酿。
我也拿起两只酒盏,上前去迎皇兄。
“当然记得。我刚束冠,父皇就赶鸭子上架让我跟你一起上朝了。”
他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
我们跟以前一样,随意地坐在寝宫门前的阶梯上,看月明星疏。
“我做成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皇姐嫁去了金国。”
我抬首,一饮而尽杯中清酒。
皇兄揽过我的肩膀,让我在他身后拭去眼泪。
皇兄总是这样周到,即使只有我们二人,也担心我因落下的泪水羞怯难堪。
但我已经不再会因这样的事情辗转反侧了。
“第二件事,我杀了三哥。”
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不能怪你,他确实养了私兵。”
“但是我拿着父皇给的虎符,抄了他的王府,和,和静母妃的娘家。”
皇兄陷入沉默,我沉沉地叹了口气。
静母妃说过,不会让三哥参与夺嫡,只愿做个富贵王爷安度一生。
三哥被押那天,眼里蓄满泪水。
他说,他纵是不愿,可母妃家中屡屡施压,他没办法,他只能听他们的,他与母妃,全都被攥在家里那群贪得无厌的老头手上。
控制一对母子仿佛攥住了解锁未来权势滔天的钥匙,死也不肯松手。
不过后来确实死了不少人。
皇兄也喝到了第三杯酒,沉声道:“是我,把九弟贬为庶人送走的。”
我心下了然,紧紧环住他的肩膀给予安慰。
“九弟比你还小两岁,他只是想娶心爱的人。”
我点点头,“可她心爱的人是静姝郡主,太后表妹家的幺女。父皇不会允许太后手握任何一位皇子的。”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
我也有一位心爱的女子,可我也娶不了她了。
一壶酒尽,我们并未大醉。
毕竟我们也不再是第一次饮酒的少年郎。
皇兄把腰上的玉佩塞到了我手里。
那是他皇子时期的佩玉,他现在有一枚雕龙的新玉佩了。
我紧紧握在手里,玉佩冰凉的触感传遍全身,直到我的关节发白。
“是我,是我把龙袍送进你寝宫的,我必须要接手父皇的棋局。”
他离去的背影萧瑟,我摇摇头,但并未喊住他。
我知道不是他。
所有人都以为我和皇兄闹得不可开交,他不可能进得来我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