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子在这里戛然而止,后面跟着的是【该用户已被封禁】的系统提示。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我的头顶。信息被有意抹除了?是美术馆做的?还是…什么别的力量?
我试图注册账号留言询问,却发现该论坛已关闭新用户注册。旧的链接点进去,不是404错误,就是毫无关联的内容。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迅速而有效地擦除所有相关痕迹。
就在我对着屏幕感到一阵无力时,眼角余光似乎瞥见窗外对面楼的墙壁上,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滑过,像是一道扭曲、不符合光学定律的阴影,颜色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污浊色块。我猛地抬头,定睛看去,却只有夕阳下平平无奇的砖墙和窗户。
心脏咚咚直跳。错觉,一定是精神紧张导致的错觉。
夜幕降临,我草草吃了点东西,却食不知味。洗澡时,闭上眼睛,热水冲刷在脸上,那幅画的色彩却在我紧闭的眼睑内部炸开,疯狂旋转。我仿佛听到极其细微的、像是无数人在极远处窃窃私语又像是电流噪音的声音,混杂在水流声中。我猛地关掉水龙头,那声音又消失了,只有水珠滴落的空洞回响。
那一晚,我陷入了光怪陆离的噩梦。梦里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无边无际、翻滚蠕动的色彩漩涡,空间不断撕裂又重组,我在其中无助地坠落。那幅画里的人形轮廓时隐时现,它的“眼睛”——那两个黑洞和爆裂的色彩,死死地“盯”着我。最后,我梦见了秦老,他摘下了墨镜,眼窝里不是黑暗,而是两个不断旋转的、微缩的《众生相·其一》。
我惊叫着从梦中醒来,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窗外天光微亮,但房间里却似乎比平时更暗一些,角落里的阴影浓重得化不开,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从那里缩回去。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必须再去一次“虚白”。我要亲眼确认,那幅画是否真的,有异常。或许看清了,恐惧也就消散了。
又或许,我只是被那种畸形的吸引力拖拽着,一步步走向老者警告过的深渊。
第二天下午,我再次站在了“虚白”美术馆那扇沉重的木门前。犹豫了片刻,我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内部的冷寂和檀香气味依旧,我径直走向那条熟悉的廊道。
越靠近,心跳得越快。空气中那丝微腥气,似乎比上次更明显了些。
拐进廊道,目光迫不及待地投向尽头。
《众生相·其一》还挂在那里。
但只一眼,我就感到一阵冰冷的战栗从脚底直冲头顶。
画,似乎不一样了。
那些颜料,仿佛比记忆中更加浓烈、更加“新鲜”,像是刚刚被涂抹上去,还未干透。那种不和谐的冲突感愈发尖锐,看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而更让我窒息的是,画面上那个扭曲人形轮廓,原本还勉强可辨,此刻却显得更加破碎,它的边缘仿佛正在融化,向四周的背景渗透、弥漫。尤其是那片我曾怀疑蠕动的污浊紫色,面积似乎扩大了一圈,颜色也更深沉了,像一块正在缓慢增殖的瘀伤。
我死死盯着它,试图找出是自己记忆出错的证据。
就在这时,那位工作人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道入口,她没有看我,而是面无表情地、直勾勾地看着那幅画,眼神锐利得吓人。看了几秒钟,她又像完成某种巡视任务一样,机械地转过身,无声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