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一个午后,沈玉娇带着贴身丫鬟在京城最大的珍宝阁挑选首饰。她正对着一支赤金点翠蝴蝶簪细看,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吏部侍郎家的公子王睿之,带着几个狐朋狗友,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神色娇纵的少女走了进来,那是永嘉郡主,太后的侄孙女,在京中亦是横着走的人物。
王睿之眼尖,一眼瞧见沈玉娇,立刻扬声笑道:「哟,这不是沈大小姐吗?真是巧了。听闻宫宴之上,沈小姐与萧世子一唱一和,好不默契,莫非……好事将近了?」他话语轻佻,带着明显的恶意。谁不知永嘉郡主心仪萧景珩已久,王睿之此举,无非是想借刀杀人,挑拨离间。
永嘉郡主果然脸色一沉,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沈玉娇,哼道:「不过是个牙尖嘴利的御史之女,也配得上景珩哥哥?」
沈玉娇眼皮都未抬,继续端详那支簪子,语气平淡无波:「王公子这张嘴,若用来读书,今科秋闱或许还能多答对一道策论;若用来搬弄是非,倒是物尽其用了,只可惜浪费了吏部侍郎大人请的西席束脩。」她轻轻放下簪子,又瞥向永嘉郡主,「郡主殿下关心世子婚配,不如先去问问太后娘娘,靖王府的门槛,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迈过去的。毕竟,」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却足够让周围人听清,「郡主这般『天真烂漫』,若真进了靖王府,怕是三日不到,就要被世子那张嘴气回娘家了。」
王睿之被讽得面红耳赤,永嘉郡主更是气得跺脚:「你!你敢讽刺本郡主!」
「岂敢。」沈玉娇微微一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郡主若不信,大可现在就去靖王府问问世子,看他可愿娶一个连『祸水』与『祸根』都分不清的女子。」
正闹得不可开交,一道熟悉的、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嗓音在门口响起:「哟,今儿珍宝阁这么热闹?本王……本世子还以为是集市呢。」
萧景珩摇着一把泥金折扇,慢悠悠地踱了进来。他今日穿了件月白云纹直裰,更显得风流倜傥,只是那嘴角噙着的坏笑,让人看了就想揍他。
他目光扫过场内,先在沈玉娇脸上停顿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才落到王睿之和永嘉郡主身上,扇子一合,指向王睿之:「王公子,你爹前儿个还在御前夸你学问有长进,怎么,长进到带着郡主来珠宝铺子论《女诫》了?」
不等王睿之回答,他又看向永嘉郡主,故作惊讶:「郡主也在?哎呀,这铺子里的东西,怕是配不上郡主的身份。我听说太后娘娘刚得了一匣子东珠,颗颗圆润饱满,那才衬您。不如我陪您进宫去讨要几颗?正好也问问太后,她老人家是不是觉得我萧景珩只配找个……嗯,」他眼神意有所指地瞟过沈玉娇,「嘴皮子特别利索的,省得日子无聊?」
这话明着是捧永嘉,暗里却是把她和沈玉娇都带了进去,既点了永嘉仗势,又默认了与沈玉娇的「特殊关系」,还把太后的名头搬出来压人。
永嘉郡主被他这番连消带打弄得晕头转向,又羞又恼,狠狠瞪了沈玉娇一眼,跺脚道:「景珩哥哥你……你帮着外人欺负我!」说罢,竟眼圈一红,扭头跑了。
王睿之见状,哪还敢停留,灰溜溜地带着人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