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有个「励志助学金」，专门帮助家境困难但成绩优异的学生。我的家庭条件确实普通，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这笔钱能减轻不少负担。我的成绩完全符合要求，班主任也暗示过我机会很大。
公示那天，红榜贴在公告栏。我挤过去，从上到下，看了三遍，没有我的名字。排在第一个的，是陈赢。
她穿着当季最新款的某奢侈品牌卫衣，背着价值我爸妈三个月工资的包包，笑容灿烂地接受着周围人的「祝贺」。她看见我，特意走过来，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的声音说：「李繁星，真可惜啊。不过也没关系，我听说你爸妈厂里效益不好，这点钱对你家来说，挺重要的吧？要不……我拿到后分你一点？」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戏的玩味。
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资源被剥夺，尊严被践踏。陈赢要的，就是把我彻底踩进泥里，证明像我这样出身平凡、长相「丑陋」的人，不配有任何机会。
而那个关于「洗手液」的事件，是把所有羞辱推向顶点的标志。
那是一次大扫除过后，我在水房洗手。陈赢和她的太妹团走了进来，围着我说说笑笑，内容无非还是那些陈词滥调。我加快速度，想快点离开。
就在我关上水龙头，准备直起身时，陈赢突然拿起旁边用来清洁水池的、廉价的绿色瓶装洗手液，拧开盖子，对着我的头顶，径直挤了下来。
粘稠、冰凉、带着刺鼻香精味的液体，顺着我的头发、额头、脸颊流下来，流进我的脖领，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水房里瞬间安静，只剩下洗手液滴落在地板上的「嗒、嗒」声。
陈赢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天气：「帮你消消毒，不用谢。毕竟你这种……容易滋生细菌。」
爆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我透过糊满洗手液的眼睛，看着她们扬长而去的背影，看着周围同学或躲闪或麻木的眼神，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什么是极致的屈辱。不是愤怒，是一种冰冷的、深入骨髓的耻辱感。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我默默地走到水龙头下，用冷水疯狂地冲洗头发和脸，直到皮肤发红，直到那股恶心的香味被冲淡。然后，我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在所有异样的目光中，走回了教室。
但没有人知道，在无数个被欺凌的深夜，我做了什么。
台灯下，我打开那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输入复杂的密码，点开一个加密的文档。文档的标题冷静得可怕：《数据记录与分析》。
我敲下键盘：
日期：09 月 26 日。事件：洗手液倒头。执行者：陈赢。直接动机：巩固团体主导权，娱乐。深层动机：其暗恋对象肖坤昨日自习室曾与我讨论数学题（坐标：第二排窗边），引发其嫉妒。弱点：容貌焦虑等级 S，其父公司「赢达建筑」近三年纳税申报异常（疑点：营收与税额增长率严重不匹配，待深入查证）。关联人物：李浩（执行协助，沉默），王莎莎（笑声分贝最高）…… 目标：李浩。事件：隐匿物理竞赛报名表。动机：向陈赢献媚，排除潜在竞争威胁。弱点：极度渴望权威认可，父亲为区教育局小科长（可利用信息：其父曾被匿名举报收受礼品）。 目标：肖坤。属性：观测对象。备注：唯一就学术问题主动交流者，思维敏锐，立场不明，需保持距离观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