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修表铺里一片狼藉。苏曼卿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墙上的石英钟开始疯狂转动,指针一圈圈地逆时针旋转,发出刺耳的声响。怀表在林砚之的手中慢慢融化,变成银白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流进掌心的纹路里。
“表芯…… 在你身体里了。” 苏曼卿虚弱地说,“现在,你成了时间的容器。只有找到 1943 年的真相,才能打破诅咒。”
林砚之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像是有无数个齿轮在他的血管里转动。他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句话:“时间不是线性的,它是一张网,我们都被困在网中央。”
窗外的锈色雨水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砚之站起身,掌心的暗红色印记已经变成了一朵金色的鸢尾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知道,自己必须去一趟上海。去找到 1943 年的真相,去救那个被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去打破这个延续了八十年的时间诅咒。而那块锈迹斑斑的怀表,不过是这场跨越时空的救赎的开始。
林砚之锁上修表铺的门,把父亲的工具箱背在肩上。街道上已经有了行人,晨雾还未散去,远处的钟楼传来悠扬的钟声。他看了一眼掌心的鸢尾花印记,迈开脚步,走进了茫茫的晨雾中。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知道,有些命运,终究无法逃避。而有些时间,必须亲手去修复。
3 锈色迷踪
林砚之在上海老城区的巷弄里转了整整三天。手机里的导航早已失效,那些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像迷宫般交错,路牌上的字迹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偶尔能瞥见 “霞飞路”“福煦路” 的残痕,提醒着这里曾是法租界的核心地带。
他按苏曼卿昏迷前留下的地址找到那栋洋楼时,夕阳正把墙面染成暖金色。洋楼门口挂着 “和平饭店” 的铜牌,但门楣上残留的 Art Deco 风格雕花,以及墙角那盏积满灰尘的铜制壁灯,都在诉说着它的过往。门童见他背着旧木箱,眼神里透着几分警惕:“先生,这里现在是酒店。”
“我找 1943 年的‘百乐门’。” 林砚之亮出掌心的鸢尾花印记,那金色纹路在暮色中微微发亮。门童的脸色骤变,忙引他从侧门进入,穿过一条堆满杂物的走廊,推开了一扇沉重的木门。
扑面而来的是潮湿的霉味与淡淡的香水味,混合成一种诡异的气息。舞厅的穹顶早已坍塌大半,阳光从破洞处倾泻而下,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舞台中央的水晶吊灯碎成了一地残渣,唯有墙壁上的鎏金装饰还能依稀看出当年的奢华。
“苏小姐说,若您来了,就去后台的化妆间。” 门童放下钥匙便匆匆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舞厅里渐行渐远。
林砚之推开化妆间的门,灰尘在阳光中飞舞。墙上挂满了泛黄的照片,其中一张里,穿旗袍的苏曼卿正站在镜前补妆,眼角的泪痣清晰可见。化妆台的抽屉早已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唯有最底层的暗格还完好无损。他用随身携带的细针挑开暗锁,里面静静躺着一个丝绒盒子。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嗡鸣突然响起。里面并非什么贵重首饰,只有一支银质发簪,簪头雕刻着鸢尾花纹,与怀表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发簪的尖端还嵌着半颗碎钻,折射出细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