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只手冰冷、潮湿,还带着一股雨后泥土的腥气。
赵逸恒立刻抬起头,惊喜地喊道:“陈墨!你来啦!”
他看着我身后,满脸都是“你看,我没骗你吧”的得意。
“林寻,陈墨是想跟你道歉呢。你别生他气了,你看他多有诚意,都主动来找你了。”
那只手顺着我的肩膀,慢慢下滑,冰冷的指尖划过我的脖颈。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个干燥、嘶哑,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
“没关系。我不介意。”
那个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品味我的僵硬。
“他很……有趣。我会慢慢地、慢慢地……让他也喜欢上我。”
我几乎是弹起来的,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了那只手。
“你有病啊!”我冲着赵逸恒吼,却不敢回头看那个空无一人的座位。
赵逸恒被我吓了一跳,随即委屈地扁了扁嘴:“你干嘛对陈墨那么凶?他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
“我打你个仙人板板!”我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
我需要冷静一下,需要呼吸一点不带那股腐烂泥土味的空气。
走廊里空荡荡的,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一排排的名人画像,牛顿、爱因斯坦、居里夫人……他们严肃的面孔在黄昏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阴沉。
我扶着墙大口喘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赵逸恒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回忆。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是上周。新学期开学,发了新的学生手册。赵逸恒是个好奇心过剩的家伙,把那本薄薄的册子翻来覆去地看。我记得他当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指着手册的最后一页给我看。
“林寻,你看这儿,字好小啊。”
我接过来,眯着眼睛才看清。在页脚和编码之间,用小到几乎无法辨识的字体印着几行字。
那不是校规,更像是某种来自精神病患的警告。
“如果发现走廊里的名人画像眼睛在流血泪,请立即前往图书馆,借阅第三排书架最左边的空白书,并在上面写下你的名字。”
“若在课堂上听到窗外有人轻声呼唤你的全名,而老师似乎毫无察觉,请假装睡着,无论用什么方法。”
“绝对不要承认你能看见那个总是坐在教室后排空座位上的‘转学生’。”
当时我只当是个无聊的恶作剧,还吐槽了一句:“这排版,逼死强迫症啊。”
赵逸恒却很兴奋:“空白书?听起来好酷,我们放学去看看?”
我当时忙着打游戏,随口敷衍了他一句:“要去你自己去。”
然后,第二天,他就开始跟我介绍他那个不存在的“好朋友”,陈墨。
一切都对上了。
我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我猛地睁开眼,抬头看向墙上的名人画像。
爱因斯坦的肖像就在我面前。他标志性的乱发和深邃的眼睛,一切如常。
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赵逸恒的疯言疯语搞得精神紧张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我转身的瞬间,我的余光瞥见了爱因斯坦的眼睛。
那双洞悉宇宙的智慧眼眸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