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了。
回到张大爷的房间，我在他的遗物里找到一本薄薄的日记。
字迹被水汽浸得模糊。
“她又来了，但我不能收。”
“钱太多，我受不起。”
翻到最后一页，事发当天的日期，只写了一行字。
“终于可以还债了。”
窗外传来争吵，刘小花被几个男人围住催债。
她抱着女儿，声音发颤。
“再给我几天，求求你们。”
“今天就得还！”
我的手机亮了，上级发来短信：“你的行为已引起投诉，立刻停止一切与本职工作无关的调查。”
我捏着手机，望向窗外。
刘小花抱着女儿的背影，被高墙的阴影吞没。
02
我一脚踩在破木板上，一枚锈钉穿透鞋底，直扎脚掌。
我闷哼一声，僵在原地，咬牙把钉子拔出来。
鞋底渗出血水，我一瘸一拐地追向巷道拐角。
清晨的学校门口，我拦下刘小花。
“问你几个问题。”
她脸色煞白，抱紧女儿后退两步。
“你想干什么？”
“关于张大爷。”
“滚开！”她忽然尖叫，“你这扫把星！老张死了还不够？还想害死我们？”
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大家快来看啊！干部欺负人啦！”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这不是那个社区的李干部吗？”
“看着不像好人。”
“你懂什么叫活着？”她冲我喊，“那个老头子死了，对所有人都好！”
人群里有人议论。
“原来是为了那个死老头。”
“死都死了，折腾什么。”
我转身走开，右脚在地上留下一串深色的印记。
街道办公室，陈科长坐在桌后，面前放着一份红头文件。
“李明轩，坐。”
脚上的伤口一下下抽痛。
他把文件推到我面前，上面印着我的名字和“严重警告”。
“组织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手指在桌上敲击。
“你父亲也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他没有你这样自毁前程的儿子。”
我的手抖了一下。
“他亲口说的？”
“对。连你父亲都放弃你了，你还坚持什么？”
陈科长站起身，走到窗前。
“签字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我看着那份文件，没有动。
“如果我不签呢？”
“那就收拾东西走人。”
我离开办公室。
夜色很深，路灯昏黄。
前面的垃圾桶旁，刘小花正在翻找，动作很小心。
她找到几片还算干净的菜叶，擦了擦，走到张大爷的门前蹲下，轻轻放在门口。
“对不起，张爷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你不怪我。”
我正要上前，一辆警车悄然停在身后。
车窗摇下，王建国坐在里面，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死物。
他摇上车窗，车子缓缓开走。
我一个人站在路灯下面。
雨夜，我蹲在巷口。
身体一阵阵发冷，我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刘小花抱着女儿出现了，在雨里快步走着。
我撑着墙站起来，跟在后面。
她们走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药店。
隔着玻璃窗，我看见她掏出皱巴巴的钱。
“就这些了，求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