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临川把一方漆盒推到我面前。盒里,躺着一枚细小的朱印,是丞相府对外做“盐道照准”的私印。

“柳三交出的。”顾说,“这是他们的鳞。”

我笑:“鳞脱了,龙要疼了。”

第十四章·坠落

会审二次,证据更齐,丞相府的“鳞”一片片被揭。

那日风正劲,丞相请疾,未到堂。沈祁言独自站在阶下,仍是一身玉色。

我忽然有一瞬恍惚,像看见上一世他朝我伸手的样子。

那手当时很暖。

如今我收回目光。

顾临川宣读:白秋月发落入狱,白员外充军,沈祁言停俸问责,候候审。

城中沸腾,叫好与唏嘘交织。我站在角落里,把手藏进袖里,手心全是汗。

夜里,有人来报:丞相自缢。

我坐了很久。原来刀下有血,血里有命,命背后有人哭。

第十五章·清算

沈祁言被押。

押解之日,雪落得大,街边垂柳都压弯了腰。他经过我身边时,停下。

“你赢了。”他说。

“我只是活了。”我答。

他忽然笑,笑得像第一年春天的风:“苏锦,我这一生,第一次怕,是怕在你面前丢了脸。”

“你这一生,最后一次怕,也该是怕在法前丢了命。”

他被押走。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像一层白。白得干净。

我回到侯府,把匣子里的短匕取出来,插进门楣。那是他曾经带来的那一柄。我让它在风里生锈。

第十六章·北风将至

沈家的门楣刚落尘,北境军报便压城。

顾临川把一道奏折放到我面前:“云州军需短缺已成案。有人在户部与兵部之间做了两道‘假桥’,把军银绕到民间钱庄,再回流成‘善款’,名为‘赈北’。这桥,是谁修的?”

我盯着奏折下头的小字:杜谦,中书侍郎,文名极盛,笑里藏针。

“他不是沈家的人。”我道。

“正因此才难。”顾临川指了指右下角一枚细小的印,“‘水’字旁少一点。是白秋月娘家旧账的私印改刻。”

我沉默。白秋月已入狱,她的影子却还在风里走。

“我走一遭户部。”顾临川起身,“你留在府里养伤。”

“我去钱庄。”我按住肩头的伤,披上斗篷,“桥从钱庄起。”

那家钱庄叫“嘉善”,掌柜眼皮厚得能遮风。我把一只檀木匣放在他面前,匣盖一开,露出半片朱印——与他账上的印相扣,就成一只完整的“水”。

掌柜的指尖攥得发白:“姑娘,这只是行里老规矩的玩意。”

“老规矩里,有新罪。”我笑了一下,“说吧,你这一只‘水’,跟谁的‘井’相接?”

掌柜咬牙不语。门外风声一紧,顾临川的人影落进来,把一封官契轻轻按在柜上:即刻封查。

掌柜眼神碎了,终于吐出两个字:“靖王。”

我手心一凉。靖王是皇族,向来自诩清流,坐拥山林书社,拥趸遍布长安。若这条线是他……

顾临川看我:“不必怕名字。我们只看证据。”

第十七章·狱中月黑

白秋月在大理寺。此女心气高,落狱也不甘心。

夜里,阿荷抱着臂膀跑回来,额头带血:“姑娘,柳三被劫了!”

我心一沉:“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