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点击！我想喊出来，可喉咙像被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镜子里的字还在变，白色的笔画慢慢扭曲，变成了另一句话：“现在，关闭电源，别抬头。”
我不敢再犹豫，指尖颤抖着按了电源开关，“咔嗒”一声，机器彻底没了反应。店里更黑了，只有3号摄影间的红光还在，像只盯着我的眼睛。我想起镜子里的话，“不要抬头看镜头”，可哪里来的镜头？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嗒”声，像是相机对焦的声音。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脖子僵硬得像生了锈，不敢往上抬——我知道，那是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刚才进来时我还看到它蒙着层灰，现在却在动，镜头正对着我。
“10分钟，坚持10分钟就好。”我盯着自己的鞋尖，心里数着数。一秒，两秒，三秒……黑暗里静得可怕，只有我的呼吸声和那若有若无的“咔嗒”声。不知数到第三百秒时，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穿着软底拖鞋在地板上蹭，一步，两步，慢慢靠近。我能感觉到有阵冷风吹到后颈，带着股淡淡的、像旧衣服晒过太阳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墨水味，和父亲生前用的钢笔墨水一模一样。
“请问，能帮我拍张照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柔，带着点沙哑，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镜子里没说过要怎么应对这个！我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只能死死盯着鞋尖。那脚步声停在了我身后，离得很近，近到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落在我后背上，凉丝丝的。
“我想拍张全家福，就用那个‘怀旧全家福’套餐，很便宜的。”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这次带着点委屈，“可是机器坏了，你能帮我修修吗？”
我还是没敢动。就在这时，我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了。那只手很凉，皮肤像泡在冷水里的海绵，软得没有力气，指甲却很长，轻轻掐着我的手腕，指腹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道疤痕的位置和形状，和我右手虎口处的疤痕一模一样，是小时候爬树摔下来被树枝划的。
“你看，那就是我的家。”女人的声音凑到我耳边，带着股霉味，“红砖墙，木窗户，窗台上有我的搪瓷缸……你为什么不看？”
我闭紧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10分钟”。不知过了多久，手腕上的凉意突然消失了，脚步声也慢慢远了，朝着3号摄影间的方向去了。直到听见“吱呀”一声门响，我才敢慢慢睁开眼睛。电源灯不知何时亮了，屏幕也恢复了正常，“一寸证件照”的界面还停在那里。我看了眼手机，刚好过去10分钟，手机屏幕上，我的影子比刚才更淡了，甚至能透过影子看到屏幕下方的图标。
“刚才是梦？”我揉了揉手腕，那里没有任何痕迹，可刚才的凉意和掐痛感还在。我不敢再想，赶紧点击“确认拍摄”，抱着简历快步走进最近的1号摄影间。
摄影间很小，里面只有一把椅子、一个补光灯和一个固定在支架上的相机。我关上门，把简历放在椅子上，调整好相机角度，坐在椅子上挺直背。补光灯亮起来，暖黄的光打在脸上，相机屏幕里映出我的模样——脸色发白，眼睛里满是血丝，看起来很憔悴。更让我心惊的是，屏幕里我的影子边缘在闪烁，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