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略这才振奋了一些。
洗漱后,他带着一身清冽的淡香,走到翻阅诗集的我身侧,开口:“公主,天色已晚,该歇息了。”
我头也不抬:“等我看完。”
他手指紧了紧,没说什么,为我添了一盏灯,站在边上默默等着。
翻完最后一页,我掩卷抬眸。
他穿着一身轻薄的纯白里衣,勾出宽肩窄腰,烛光下,隐约可见肌理分明的胸腹线条。
这时他刚满二十二岁,还没上过战场,一张脸白皙俊俏,一身虎狼似的力气。
只一眼,便叫我有些意动。
说实话,床笫之上,后来的面首倒都及不上他。
想到这里,我丢下诗集,冲他伸出手:“看完了,安置吧。”
高景略却定定看着诗集封面,出神。
我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你聋了?”
他立马回过神,笑着走近,弯腰将我从圈椅上抱起。
拂开珠帘,走进内寝,他将我轻轻放在紫檀架子床的边沿,又伸手去放挑起的床帷。
我嫌他墨迹,伸手勾住他的腰带,用力一拉,顺势吻上去。
唇齿相依,高景略瞬间忘了床帷的事,低头回应,在意乱情迷的恍惚中倾身压过来。
我低吟一声,展开身体承接。
下一刻,有冰凉的东西硌上我的小腹,引得我不满道:“那是什么!”
他轻喘着直起身,摘下腰间的玉饰:“是……是玉佩。”
3
看到玉佩的刹那,我迷乱的脑子忽地一清。
我抵住他的肩,沉声:“拿给我看看。”
高景略不明所以,但是乖乖听话,将玉佩放到我掌心。
这是一块上好的白玉,莹透纯净,如同凝脂,其上雕刻了一只疾奔狩猎的豹子。
他看我不错眼盯着看,微微勾唇:“这是臣传家的玉佩。”
我知道。
我还知道,这玉佩有一对,另一块雕的是盘踞打盹的猫儿。
那块猫玉佩会在六年后出现在我的生辰宴上,他的私生子手中,作为他们父子相认的信物。
原来,他这么早就贴身带着了。
原来,他真的从头到尾都念着那对母子。
胃里瞬间翻江倒海,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高景略僵住,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委屈和惊讶:“公主……”
“下去,”我冷冷道,“带着你的破玉佩,滚出去。”
话音落下,旖旎的气氛陡然冻结。
他眼睑绷紧,双唇紧抿,忍得手背青筋凸起。
那一刻,我后背莫名一凉。
但最终,他平复了呼吸,什么都没说,披衣离去。
我则脱力般倒在层叠的锦被间,抬手压住眼睛,唾弃自己:“我真是饿了。”
重来一世,还是轻易被高景略挑动了心绪,一点也不洒脱。
可谁叫我上辈子,是真的动过心呢。
爱之深,恨之切。
我和高景略,起初并不般配。
皇兄登基后,我身为他唯一的胞妹,刚及笄就受封长乐长公主,食邑冠绝诸公主。
而彼时的高景略,不过是旧都平城里毫不起眼的寒门子弟。
我和他,云泥之别。
直到两年后,皇兄亲政,思念我们早逝的母亲,便派人前去平城寻亲。
那时候,外祖父母和大舅舅均已去世,只找到二舅、三舅还有几位表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