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内容被后来贴的广告粘掉了,撕不下来。只剩几行残字。
“……结构……隐患……”
“……敦促……”
最下面,还有个残缺的字,像“拆”,又只露出一半。
我心里一跳。
这破楼,三年前就被说有隐患?
我盯着那半拉字,眼皮直跳。这纸,像句没人听的旧咒语。
08
我得找人问问。
看门的老陈,在这楼待得最久。他肯定知道点啥。
我买了一瓶酒,最便宜那种。晚上,揣着去了门房。
老陈正就着花生米独酌。见我拿酒来,混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几杯下肚,他话多了。我趁机问:“陈伯,咱这楼,年头也不长,咋感觉毛病不少?”
老陈嘿嘿一笑,露出黄牙:“小子,你看它表面光溜……里头,里头烂喽!”
我心里一紧:“咋说?”
他压低声音,凑过来,酒气喷我一脸:“当年盖这楼的那老板,心黑!料子都用次的!后来……后来卷钱跑啦!”
“那没人管?”
“管?”老陈哼了一声,“糊弄过去呗!谁较真?反正住进来了……”
他忽然停下,警惕地看我一眼,摆摆手:“陈年旧事,提它干啥!喝酒喝酒!”
他不再多说。可我明白了。这楼,从根子上就是坏的。
像棵烂了心的树。
09
第三户搬走,是在一个雨夜。
雨下得哗哗的,砸在窗户上,像无数只手在拍打。
我没听见动静。是第二天早上才看见的。
四楼,靠东边那家。门关着,没贴搬家的告示。
但阳台不一样了。那家女主人爱养花,平时阳台总是绿油油的。现在,空了。只剩下几个空花盆,歪倒在栏杆边。
最扎眼的是,他家门上那张崭新的红福字,不知怎的,从中间裂开一道大口子。雨水泡过,红纸褪色,耷拉下来。
看着不像福字了。像谁家出殡时,撕破的挽联。
楼里更静了。雨停了,那种死寂更吓人。
搬走的人,连花都不要了。是怕带走什么吗?
还是说,那花,也沾了这楼里的不干净?
我盯着那破福字。这楼,开始吃人了。悄无声息的。
10
我受不了了。
整天猜,整天怕。像个没头苍蝇。
我得亲自去看看。就今晚。去坐那电梯,看它到底搞什么鬼!
半夜十一点多。楼道里灯坏了几个,明明灭灭。
我按了电梯钮。嗡……声音在空楼里格外响。
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惨白的灯照着我。
我走进去。按了一楼。门缓缓关上。
梯厢下沉。一切正常。
快到一楼时,我突然伸手,按亮了十三楼的按钮!
电梯猛地一顿!然后,缆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改变了方向,向上爬去。
数字跳动:10……11……12……
然后,停住了。不是13楼。是12楼和13楼之间!
灯,啪一下全灭了!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冒上来,瞬间裹住全身。
在这绝对的黑暗里,我好像听见……有小孩在哼歌?
11
那声音很轻。像隔着层厚棉花。
是个小孩的嗓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