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徐丽丽结婚前找过他一次。那时他刚回广东，她在QQ空间留言：“弟弟，姐姐要嫁人啦。”他回复恭喜，她直接弹视频过来。
视频里的徐丽丽瘦了很多，红头发染回了黑色。“你晓得吧，以前我以为你会和程小雨好。”
林远当时正在吃泡面，差点呛到：“乱说啥子。”
“真的，她毕业那天哭惨了，说班长连同学录都不写。”徐丽丽点起烟，“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意思了。你以后混好了，记得拉姐姐一把。”
现在看着毕业照，林远第一次想到：如果当年他考上了高中，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七
2018年春天，爷爷病重。林远请假回家，在医院走廊撞见程小雨。
她推着轮椅，上面坐着个白发老人。十年不见，林远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她先愣住，然后笑了：“班长？”
原来她奶奶和爷爷住同一间病房。两个老人在里面聊天，他们坐在走廊长椅上。程小雨在成都当小学老师，这次也是请假回来照顾奶奶。
“我记得你唱歌很好听。”林远说。
程小雨惊讶地看着他：“你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那个春天的下午，全班同学的目光，还有她唱完歌后教室里的掌声。但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只是问：“你后来还唱歌吗？”
“教小朋友唱儿歌。”她笑的时候眼睛还是弯弯的。
爷爷出院那天，程小雨来送行。她悄悄塞给林远一张纸条：“我微信。”
加上微信后，他们反而没什么话说。偶尔点赞对方的朋友圈，像大多数久别重逢的老同学。直到这次同学会的消息，程小雨在群里@他：“班长回来吗？”
八
林远最终请了三天假。飞机降落成都时是傍晚，他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回县城。司机是老乡，一路用四川话和他聊天。
“兄弟在外头发财咯？”
“发啥子财，打工嘛。”
车窗外是熟悉的丘陵地貌，油菜花刚刚谢去，水田里秧苗正绿。越接近县城，心跳得越快。他打开手机，班级群里正在讨论同学会细节。
“听说程小雨要唱歌，还是那首《感动天感动地》。”有人起哄。
程小雨发了个笑脸：“乱说，我现在的保留曲目是《小星星》。”
林远看着屏幕笑起来。这时一条好友申请弹出来——徐丽丽。
通过后对方直接发来语音：“弟弟，明天我也要去同学会！”
徐丽丽离婚了，现在在县城开美容院。听说林远回来，非要请他吃饭。见面时她还是染着红头发，但眼神沉稳了很多。
“你变帅了嘛。”她像小时候那样拍他肩膀。
吃饭时徐丽丽说起往事：“那时候好多女生喜欢你，程小雨最明显了，毕业那天哭得眼睛都肿了。”
林远低头吃菜：“那么久的事...”
“其实我当年也喜欢你。”徐丽丽突然说，“不过我知道，你这种好学生看不上我这种太妹。”
林远愣住了。徐丽丽大笑起来：“骗你的！看你吓的。不过说真的，你后来为啥子不联系程小雨？”
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自卑，也许是因为年轻不懂事。广东八年，他学会了很多事，唯独没学会如何面对年少的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