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小姐。"沈骁淡淡打断，"令姊这局'雨打芭蕉'，倒是颇得前朝国手真传。"
我心头一震。他竟一眼认出这是母亲独创的布局。
嫡母闻声赶来，见状脸色微沉："珞依，还不快回去更衣？莫要扰了沈大人雅兴。"
"且慢。"沈骁指尖轻点棋谱，"这局棋，缺个对手。"
园中霎时寂静。我看见嫡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江芷柔的笑容僵在脸上。
雨丝斜斜飘进回廊，打湿了棋盘上未干的墨迹。我迎上沈骁探究的目光，轻声应道：
"大人若不嫌粗陋，小女愿试一手。"
03
"江大小姐请。"
沈骁示意我在石凳落座，修长手指将棋谱推向中央。雨水顺着廊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细碎水花。
我执起黑子时，听见江芷柔刻意压低的嗤笑："姐姐何时学会下棋了？可别贻笑大方。"
嫡母轻抚腕间玉镯，语气温和却带着刺："珞依，莫要逞强。"
棋子落入棋盘的声音清脆如玉碎。我落下第一子，正是母亲独创的"雨叩轩窗"起手式。
沈骁执白子的手微微一顿。
"有意思。"他落子如飞，攻势凌厉如骤雨倾盆。
我凝神应对，每一子都落在最刁钻的位置。棋局渐成缠斗之势，黑子如芭蕉叶在雨中摇曳，任他狂风暴雨，始终护住要害。
围观宾客中传来窃窃私语。
"这布局...莫非是前朝林国手的秘传？"
"江大小姐竟有这等棋力？"
江芷柔突然娇声道："姐姐这棋路，倒像是偷学了沈大人的棋谱呢。"
沈骁头也不抬："江二小姐说笑了。此局名为'雨打芭蕉'，是林氏不传之秘。"
他指尖白子悬在半空，第一次出现迟疑："最后一子，当落何处？"
雨水沾湿了我的袖口，我轻轻将黑子点在棋盘一角。
"大人可还记得，七年前城南棋馆，那个总在窗外看棋的小丫头？"
沈骁执棋的手骤然收紧。
白子"啪"地落在棋盘外，滚入雨中。
嫡母猛地起身："珞依！休得胡言！"
我却看见沈骁眼底翻涌的惊涛。那年我十岁，总趴在棋馆窗棂外偷看他与人对弈。有次雨太大，他推开窗递来一把伞。
"小姑娘，进来观棋可好？"
那时他尚未封侯，只是京中颇负盛名的棋痴。
沈骁缓缓拾起落入雨中的白子，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原来是你。"
江芷柔强笑着想来挽他手臂："沈大人，这雨越发大了..."
"明日午时，城南棋馆。"沈骁起身时广袖带翻茶盏，茶水在石桌上漫开一片深色，"江大小姐可愿赴约？"
嫡母的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04
太师府的请柬送到我院中时，檐下的冰棱正滴滴答答化水。烫金帖面上"江大小姐亲启"的字迹，刺得嫡母捏紧了茶盏。
"你何时攀上了太师府的门路？"她指尖发白，茶盖与杯沿磕出细响。
我正将最后一枚黑子收入锦囊："前日在沈大人棋局上，与太师夫人手谈了一局。"
江芷柔尖声道："定是你使了什么手段！太师府怎会请一个..."
"庶女"二字被她生生咽下，只因管家捧着第二份请柬疾步而来："二小姐，太师府送来赏梅帖。"
嫡母面色稍霁，接过帖子细细端详："既是赏梅宴，柔儿自然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