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回到生日当天的花店 ——

“他还留了这个。” 沈砚书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一个磨旧的拍立得塞进她手里,边缘卷得像片枯叶。苏见萤指尖划过磨砂的相纸,右眼的模糊光晕突然清晰了些 —— 照片里的自己蹲在花店门口浇花,阳光落在发梢,身后的老槐树下,藏着个穿蓝色外卖服的瘦高身影,镜头刚好框住他泛红的耳尖,手里还攥着个没拆开的面包。

“这傻子,每周三你浇花的时候准来蹲点,面包啃一半就盯着你看,跟看稀世珍宝似的。” 沈砚书嗤笑一声,却飞快别过脸,用袖口擦了下眼睛,“上个月你跟温婆婆说要去医院做检查,他当晚就翻出老家的旧地图,在青雾山画了个红圈。我骂他‘那山去年还摔死过采药的,能吃人’,他就梗着脖子跟我吵,说‘见萤快看不见了,我不能让她摸一辈子花’。”

苏见萤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突然想起更早的事。去年冬天她感冒发烧,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醒来时手边多了杯温热的蜂蜜水,杯底压着张便签:“多喝热水,退烧药在柜台第二层左边,白色瓶子,记得吃两片。” 字迹清秀,和匿名订单 “要新鲜花瓣” 的备注一模一样。

“他还特地来问我明心草怎么用。” 温槐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提着个印着碎花的保温桶,“我说要刚采的鲜草捣成汁,敷之前得用金银花煮水擦眼睛,他掏出个小本子记,字写得比我孙子作业还工整,末了还问‘会不会有副作用,她皮肤嫩’。”

保温桶 “咚” 地放在柜台上,苏见萤摸过去掀开盖子,一股淡淡的金银花香气飘出来,里面是熬得软烂的小米粥,还冒着热气。她舀起一勺塞进嘴里,烫得直咧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粥水混着泪水咽下去,又甜又涩。

“他是不是傻啊……” 苏见萤哽咽着,把脸埋进日记本,肩膀一抖一抖的,“我奶奶当年说过明心草能治眼,其实是哄我的,他怎么就当真了…… 还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傻?他比谁都精。” 沈砚书从口袋里摸出个手机,屏幕碎得像蜘蛛网,边缘还沾着点褐色的泥渍,“你住院那几天,他每天给你发八条短信,全是废话 ——‘今天的花换向日葵,花期长’‘巷口的桂花开了,香得很’‘站点的猫生崽了,像你上次喂的那只’,发完就盯着对话框傻乐,跟个神经病似的,我都想把他手机扔了。”

苏见萤接过手机,指尖刚碰到屏幕,就弹出了指纹解锁的提示 —— 她试着按了下自己的拇指,“咔嗒” 一声,屏幕亮了。相册弹出来的瞬间,她呼吸一滞:九百八十七张照片,全是她的背影。摸玫瑰的、低头算账的、对着阳光发呆的,最新一张是她住院前一天拍的,她站在花店门口锁门,头发被风吹得乱飞,备注是 “小萤今天没戴导盲镜,走路要慢些,明天得提醒她”。

“他什么时候…… 开始拍的啊?”

“三年前,你刚接手花店那天。” 沈砚书打断她,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高中你被那几个混小子骂‘瞎眼’,是他冲上去把你护在身后,后背被踹得青一块紫一块,回来跟我哭了半宿,说‘我没保护好她,让她受委屈了’。”